“诶诶在呢。”一位伙计掀开帘子进来。
“把人带出去。”
“这寄信还有不送的道理?”京澄忽出声。
那伙计的动作顿住,看了眼京澄,觉得是位不好惹的角色,为难地看向案前的驿长。
驿长依然不抬头,道:“我这什么地方打听打听再来。”
“还用得着打听,就是个寄信的地方,拿人钱给人办事。说得好听些是官家场地,说得明白些你有钱别说寄信,人都给运。”京澄笑着出声,那笑含着十分明显的讽刺意味。
这番针尖相对让117一头雾水。她看京澄着了墨一样浓重的脸色,思忖之下没说话,突然想起来身上带着一样东西。
案前的驿长听了这话气上心头,猛地抬起头就要拿眼瞪京澄,却当见着京澄的脸时,狠厉的神色即刻弱化下去,嘴微张着嘴,生生把话哽在了喉间。
京澄也不笑了,连眼神都不屑落那人脸上,神情不怒自威。
这个地方干的勾当他可一清二楚。天高皇帝远,便借着皇帝的名头狐假虎威,表面是说为官家办事,私下里只要有钱什么都办,多少见不得人的交易在这里一桩桩一件件成交,在这个地方经手的女人、孩子数不胜数。
外面那些马车,谁知道哪一辆就装着一群哭戚戚瘦弱如柴的被拐来的人。
117摸出来一枚和手指同般大的刻画了文字的薄铁片,上前给驿长看,道:“还请看看这个。”
这铁片是装在齐赐杏给她的信的信封里的,但是信里没提到这个东西,117不清楚是不是需要出示才能寄信,所以带来了。
那驿长本不想再理会117,却见着京澄上前了一步,心上一凛,就装模作样地拿过铁片看了一眼,见到铁片上的图案时,他神色变了变。
这是军队的通信证物,这枚是齐将军的,直通他的军营,怎么会在这个身着异服的小女子手里?
他咳了一声,摸了摸嘴边的胡子,摆着架子问:“哪来的?你要寄什么信?”
京澄忽冷笑一声,道:“这信难寄,黄天漫土,路长梦多。”
117转眼去看京澄,见他脸色很是屑然,好似和这驿长有仇一样,又去看那驿长,却见驿长神色大变,饶是117都瞧出来了他的脸色不好看。
方才不是这样的,是京澄的话……
她不明白两人之间到底怎么了,只道:“东西是大将军交给我的,至于寄什么,这是我和将军的事,我不能说。”
这次驿长没有多话,站起身在架子上一个大木箱里取出一张平整的纸,又问了些寄信相关问题,117一一回答了。
驿长埋头录写。
静静等了一会,驿长把纸推到117面前:“还请看看是否有误。”
仔细查看了一遍,地址及其他问题都正确,117点了点头,把信搁在了桌上。
驿长又把纸和信都拿过去,起身在架子另一只箱子取出一枚章,箱子的盖落下时,上面的锁撞出“叮叮”响声。
章盖下了,寄信应该就完成了。117问:“给多少钱啊?”
驿长道:“寄去军营的信不要钱,还请放心。”
117觉得过意不去,拿出了一个小锦囊,里面装的苏管家为她准备的寄信钱。
她把里面的钱票放在桌上,转身看来时那条狭隘的路,头也不回地原路离开。
驿长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空处,坐立难安,看还没走的京澄,翕动着唇问:“阁下是?”
京澄侧头看了眼漆黑通道里117越走越远的身影,留下一句“积点德”然后大步去追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