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儿又没说不娶,只是还要等一段时日。”刘备赶紧解释道。
刘备当然是娶过老婆的,昔年他拜在卢植门下读书,归乡之后便娶妻生子。可后来从军征讨黄巾,几经战乱,不仅妻子死于乱军之中,连孩子也一并早夭。
“你等得,老身却一刻都等不得!”刘母摇头道,“你父早亡,留老身一人将你抚养长大。如今你也算光宗耀祖,你父亲在天之灵必感欣慰。可大丈夫不仅要建功立业,更要传承香火,开枝散叶!
倘若我刘氏无后,老身便是身死,也无颜去见你父,更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军国政务自是大事,老身管不着,但我刘氏香火之存续,老身不得不管。你若这几日不派人前去提亲,老身便一头吊死在这房梁上,做个孤魂野鬼,也省得到了地下被你父亲和列祖列宗责骂!”
这话说得实在有些重,刘备吓得当场冷汗就下来了,‘噗通’一声跪倒在母亲身前。
“母亲息怒,都是孩儿不孝,孩儿这便请两位叔父登门提亲,还请母亲恕罪!”
刘母作为一个妇道人家,并无多少见识,为人也一向和蔼,但却是典型的柔中带刚。
在她看来,自己最大的责任就是让刘氏开枝散叶,这是她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触碰。
眼看儿子答应马上提亲,刘母这才将刘备扶了起来,语重心长道:“儿啊,莫怪为娘逼你,只是你自幼便野惯了,这些年官职虽越做越大,但人却不见了踪影。老身知道你有大事要忙,但今年一出去就是一年,老身若不趁此时将婚事定下来,又不知道会拖到何时。”
“母亲的苦心,儿自然明白。”刘备点头道,“母亲放心,年前儿便请两位叔父去提亲,年后便迎娶林氏女入门,为咱们刘氏开枝散叶,还请母亲勿要为此事过于忧虑。”
得到儿子的保证,刘母这才心满意足的笑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母子二人又聊了几句之后,典韦忽然走了进来,言称礼部尚书简雍求见。
刘备还没来得及开口,刘母却笑道:“玄德,你且去忙吧,老身也有些倦了。”
“孩儿告退!”
刘备冲目前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出得房间后,便见到简雍早已在院中等待,见刘备出来,简雍笑着拱手道:“参见主公!”
“宪和有何事?”
简雍与刘备自幼相识,是总角之交,算起来比认识关张还要早得多,因此刘备对简雍的态度也极为随意,向来言辞直白。
“主公,请随雍城外一观。”简雍笑道。
“城外?”
简雍点了点头道:“不错,昨日城外招贤台已落成,还请主公前去巡视一番,看看有无不妥之处。”
说实话,招贤台乃是林朝请教学宫中一众大佬之后建造的,以刘备的水准,自然不可能挑出什么毛病。
但毕竟要请刘备亲自登台求贤,简雍照例还是请刘备看一看,万一刘备突然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也方便及时修改。
闻言,刘备顿时来了兴趣:“宪和,可是前些日子子初督造的招贤台,志在招揽天下贤才为某所用?”
“不错,主公慧眼如炬。”
简雍很违心的夸赞刘备了一番。
“哈哈,这个方法好!唯才是举,不拘一格,子初果然是世之大才,如此办法也能想出来!”
简雍:……
“主公,这可不是子初想出来的办法,而是借鉴前人故智……”
奈何刘备没文化,闻言便又问道:“前人故智……难道说以前便有人弄过这招贤台?”
主公,你平时都不读书的吗!
简雍已经无力吐槽了,却又得给刘备科普一番秦孝公和燕昭王的故事。
听完之后,刘备整个人都被震撼了,满脸惊讶道:“此二位君主有如此爱才之心,居然还不能一统天下,倒是令人扼腕叹息。”
简雍:……
由此可见,刘备不仅是文化沙漠,还是政治白痴。
若仅有爱才之心便能统一天下,那就不用打仗了。
刘备感慨了两句,却全然不顾兴致不高的简雍,继续低声说道:“宪和,还有两件事,某想听听你的意见?”
面对旧时的发小,刘备心中忽然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宪和开口道:“主公请讲。”
“第一件事嘛,便是……”
刘备将母亲要求自己尽快娶妻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便问简雍对此事的看法。
见刘备说起了正事,简雍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拱手道:“主公,雍以为老夫人所言极是。娶妻生子乃是大事,更何况以主公今时今日之地位,若膝下子嗣不昌,难免会使群臣心有顾虑……”
自古主少国疑,更何况刘备如今还没有儿子。
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人说没就没了,若刘备忽然染病身亡,徐州大业由谁来继承?
所以简雍的意思是,刘备不仅要尽快娶妻,更是要尽快生子,并直言军国大事内府和军机处可以处理,但此事却拖不得。
见简雍和自己母亲都是这个意思,刘备便下定了决心,过两日就派人前去林府提亲。
刘备又开口道:“还有一事……群臣皆以为某当建国称王,宪和以为如今可是最佳时机?”
听到这个问题,简雍明显愣了一愣,随后便想到了两个月前郭嘉给自己写得那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郭嘉要求简雍在关键时候,带头劝说刘备称王。
这种要求,简雍自然是答应了。可如今还没等到他去劝谏,刘备却率先发问,让简雍心中有种异样之感。
这些年随着加入徐州集团的人才越来越多,简雍似乎成了个边缘人。
官职不低,权力不大,存在感更是薄弱。
简雍深知自己的才华比不得内府众人,对此也没有怨言,需要他的时候更是忠心任事。
可如今在称王这种大事上,刘备却又单独征询他的意见…….c0m
玄德还是那个玄德,无论权势再大,人却从未变过。
想到这里,简雍忽然笑了。
“主公还可记得,昔年咱们一同去幽州贩马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