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像先帝服了红丸,立刻丧命,闹得天翻地覆。可是如果用慢性毒药,一点点戕害陛下身体,可就隐蔽多了。”
对于张恪的推论,洪敷敎眯缝着眼睛,仔细想了许久。
“永贞,此事或许有,也或许没有。不过为师以为,倒是可以拿来做文章。”洪敷敎说道:“我会安排人手调查,一旦查出蛛丝马迹,暗害皇帝那可是天大的罪责,谁也逃不掉!”
有了罪证,就师出有名。张恪眼下最需要的就是这个,他握着大军,不怕来硬的,就怕没有借口,因此笑道:“老师,弟子还要养病,就要辛苦您了!”
洪敷敎顿时笑骂道:“你小子身体比牛还壮,少和为师装蒜。”
“弟子当然不敢和您老装蒜,只是弟子要和那些人装蒜。”张恪笑道。
洪敷敎捻须大笑,十分开怀,说道:“永贞,查有无暗害陛下之人,只是防守而已。你领兵多年,肯定知道光靠防守,是打不赢战争的。”
“恩师的意思是?”
“还要进攻。”
“从哪里下手?”
“就从京营!”洪敷敎笑道:“改朝换代,没有兵权可不行,京营虽然废物,但是好歹有十多万人,捏住了京营,手上的筹码就多了。”
……
张恪和洪敷敎谈了大半夜,把一切要注意的都谈过了。张恪对京中的局势也了然于心,送走了老师之后,张恪并没有急着动作,而是老老实实泡病号。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离着年关也越来越近。这个冬天还算是热闹,先是光复辽东,接着午门献俘,又册封张恪为安东王,热闹一个接着一个。
朝廷为了庆祝胜利,下令大赦天下,减免赋税徭役,老百姓能喘口气。大家都说这是安东王带来的福气,不出意外,光复辽党的戏码又成了戏台子的猪脚,大有唱着过年的架势。
除了张恪之外,还有几项重要的任命,崔呈秀以阁老的身份,出任辽东经略,王化贞被任命为辽东巡抚兼任左布政使,李之藻出任右布政使,杨廷筠出任按察使。张海川因为擒获多尔衮有功,破格授予辽国公的爵位,署理辽东大都督。
这套班子用的还是张恪的旧人,可是明显按照内地省份,设置了三司,只等水到渠成,就进一步分化张恪的权力。对此安东王没有一丝的反应,完全逆来顺受,老实养病,让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大家伙就不关心张恪了,原因很简单,到了年关,朝廷发不出俸禄了!
都说当官发财,可是京里大大小小的官吏也不都是肥的流油。比如都察院的御史,六科廊的给事中,还有翰林院,国子监,詹事府等等清水衙门,一年到头,得不到多少孝敬,百官就指着一点俸禄过日子。
前几年,欠俸是常事,最近两年,魏忠贤秉政,老魏还算不错,最少也会发八成的俸禄。
九千岁说的明白,官员俸禄本来就不够,若是拖欠,等于是逼着他们去贪污,与其让他们祸害老百姓,倒不如把俸禄发齐了。
老魏还算明白人!
腊月二十三,又是百官发俸禄的时候,大家早早等在了储济仓前面。顶着凛冽的寒风,终于开始发放俸禄了。
大家乐呵呵接过东西,仔细一看,全都傻眼了。
上至六部九卿,下至末品小吏,全都一视同仁,三升陈米,两斗花椒,一千贯宝钞……
轰!
顿时所有人都炸锅了,没有银子,没有丝绸布匹,难道让大家伙喝西北风吗!
百官鼓噪,户部的官员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出来解释。因为光复辽东,要犒赏有功将士,银子和布匹都拨到了辽东,只能委屈在京的官员忍耐一下,明年一切都会好的……
这番说辞下来,不少官员都冷静下来,一想到那位刚刚晋封的安东王,都不免心虚。
就在此时,有个给事中站了出来,冷笑道:“扯你娘的臊!安东王给陛下上了折子,犒赏三军,奖掖有功,安顿退伍老兵,这些银子都从战争债券里面出。至于朝廷的赏赐,只有一百万两白银和五万匹丝绸细布。何来把东西都给了辽东之说,我看是有人给贪污了!”
一块石头落到了厕所,激起了公愤!
这些京官们把给的东西全都扔在了地上,分头跑回衙门,仔细查看公文。
果然按照所说,根本没有给辽东。大家仔细一查,总算是找到了毛病,朝廷的确拨付了大量的犒赏三军的银子,只是没有落到辽东,而是到了京营和九边其余诸镇!
看到这里,文官都炸庙了!
好啊,给辽东我们没说的,竟然给了京营,他们干了什么?
“年兄,年弟,别客气了,大家弹劾朱纯臣,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