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义挥手示意,自己坐在主位上,吩咐仆人泡了茶,“今天倒是对不住这位哥儿了。我过些日子要去白鹤书院求学,还未和门子交代。让你白跑一趟。”
说罢,吴明义将这钱袋子又还给萧华。
吴明义有一位弟子,曾在他这里读书考中秀才,又读了两年白鹤书院,今年得中举人。
那家人是镇上的大富之家,因此不仅给他送了钱财,还与他引荐了一位白鹤书院的老师。
这些日子,家中得了些钱财,妻子见他勤学不缀,也劝他读上几年,三年后若是能中,那自然最好,若不能中,再回来教学馆不迟。
况且他又不善经营农商,除了读书之外,身无长处,不如趁此机会搏一搏前程。
萧华接过钱袋,愣了一下,这么巧的吗?
不会是秦红玉干的吧?
但转念一想,这不大可能。
吴明义有仁厚之心,颇受左近敬重,平时对这些爱上进的年轻后生,也是极为热心!
这样的人,得要多少钱才能收买!
因此又与他多说了几句劝学的话,勉励他。
“以你所说,你祖籍当在广平州建南县,若是在此地求学的话自然可以,但科考还是要回原籍。只学启蒙和经义,龙浦镇的东升公倒是可去的,考个童生倒是不难。”
萧华这才意识到,这县试还得回原籍去考,本以为在金陵地界买了房住了这些年,在此上学参考也可以的,看来自己想当然了,不过回原籍也不算难事。
“小子只要能学经义考秀才功名便可。”
萧华只想一个能学习地方,也不要求太多,只要能有教他考中秀才的本事便可。
但听说这东升公周存阳教书不咋滴,水平不行,这要是学个半年考不上秀才咋整?
“哈哈哈,考秀才,你只要用心学习,自然不难,但来年便是岁科院试,时间尚短,怕你短短时间不能成功呐!不过,建南县是个科举小县,易过!”
吴明义也听懂他的话,见他求学心切,也直言不讳,“你若想更进一步,待中了童生,可来白鹤书院,那边开销虽大些,但中个秀才却是不难,若是肯上进的,有天赋,中举亦不难。”
萧华明白了,吴明义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了,意思就是这周存阳水平真一般,顶多能教他考个童生,至于秀才就别不好说了。
吴明义见他穿着不俗,以为是个富家子,实不知他这不过是面子罢了,就算交得起白鹤书院的酬金,可是不敢去呐。
想了想,实在不行,就先在周存阳这边先学着,待明年考了童生,到时想来二表姐定会另眼看待自己,到时候自己再央求去白鹤书院求学,想来这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位吴明义倒是个极热情的,陪他简单聊了会,给他写了一张经义所学书单,这才端起茶来,萧华也只好告辞。
“三郎?”铁枣见他出来,赶紧从偏房里出来,走到门前的栓马桩上,解开螺绳,按住骡子,回头喊他。
萧华没让他扶,自个猛地一窜,翻身骑上去,原地打了一转,说道:“既然来了,去拜见一下我那恩公!”
上回搭救他的那位壮士,正是马家镇的人,不过住在乡下的村子里。
两人问清路,穿过田陌纵横,来到双马村最西头,一圈篱笆简单围了一个小院子,三间茅草房子看上去还挺厚实,侧边搭了一间厨屋。
“这里可是柳二郎家里?”篱笆半人高,堂屋大门正开,却不见人,铁枣推开篱笆门,高声喊道。
屋里走出一位满脸褶皱的老妇人,一身带补丁的粗衣短打,衣上许多缝缝补补,手里抱着同样补了一层又一层的被褥,将被褥搭在院子里的绳条上,也顾不得摊开。
打量了一番萧华和铁枣,见萧华穿着不俗,俊秀公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不禁心中忐忑起来,莫不是二儿又惹了事,警惕地开口道:
“正是我二儿。二位爷有何事?”
“大娘,无须害怕。小子萧华正是来报恩的,前些日子,柳二哥曾……”萧华将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马大娘这才放心下来,热情招呼他们进屋。
柳父是这户马家的女婿,一直住在双马村,前些年去服傜役的时候,生了重病,没能活着回来。
现有两子一女,长子耕地,次子见家里田地不多,难以养活一大家子人,凭着一身力气,在码头做工。
今天来的不巧,柳二哥已经去龙浦码头做工去了,并不在家里,萧华让铁枣放下二两银子,现在只能给这么多,以后等自己当家做主再说吧。
马大娘却没有收,一问才知,秦红玉早派人给马家送了银子,马大娘也是个质朴的人,不愿再收第二回。
萧华本要离开,却被马大娘留了午饭,普通人家中午往往不开饭,只有早晚两顿,上回收了秦红玉收来的重礼,也有些过意不去。
“马家镇不比龙浦,连个像样的饭馆都没有,这回去怕是要挨到下午了,家里没有山珍海味,你勉强吃些果个腹吧。”
中午马大家把大儿子喊了回来,去附近打了些水酒,萧华也没再客气,几人吃了个便饭。
说是便饭,倒是十足的农家菜,跟二表姐的伙食理念倒是大不相同,几样刚从院外菜田里摘的新鲜蔬菜,一样炒腊肉,一盘村东头做的卤猪肉,一碟咸菜,再配个汤,份量很大,这食材好,口味也好。
倒是这咸菜比他前世买的榨菜好吃多了。
“这咸菜是我娘腌的,在马家村也是这个!”柳大郎边吃边点了个赞,看得出来,他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有些小心谨慎。
吃完饭,又喝了杯茶,送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