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风起说话总是一副微风拂面的感觉,与人相处总是很和气,很理性,情商高,能有如此人脉关系,也看得出来是极聪明的女子。
而卫惊鸿则很感性,喜欢看书读诗,喜欢安静,总会为别人的故事而感动,然后送钱,这侠名也正好印证。
“自然会的。Olá!Bomdia!boatarde!boanoite!”
萧华很顺畅地把会的几句都说了,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真正的佛郎机语,印象中佛郎机是多个欧洲海权国家的混称,不过拉丁语系大同小异。
若是他们会说英语该多好,那自己还能当个翻译呢。
殷风起一听,也是惊的一愣一愣的,表情极为好看,嫣然一笑:“这是何意?”
“就是,与人客气打招呼的意思!”本来是想说“你好”,但想了想这年头,周朝人打招呼可不会这样说。
“待会,我带你去前亭……”殷风起与他交代了一会,让待女去前亭看看那些人谈的如何了。
那边已经撤了酒席,正在吃茶点聊天,于是领着他来到前亭。
“学台大人,府丞大人,通判大人,诸位举人老爷,今日茶点可还满意?”殷风起领他上前。
“许久不见你的踪迹,还以你将我等忘了呢?”承天府府丞魏观峰与她相熟,说笑道。
众人附和,又是一阵说笑。
“这位哥儿是?”魏观峰见她领着人来的,见她投过来眼神,立马会意,怕是想结识学政的。
殷风起给萧华示意。
“小子萧华,拜见学台大人!拜见府丞大人,通判大人,诸位老爷!”他给学政赵觉行礼,然后又与众人见礼。
然后殷风起又将萧华能看懂佛郎机语的事与众人说了,赵觉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赵觉厌倦朝堂争斗,一心研究西洋学,曾任翰林时就与佛郎机人罗儒厚相交莫逆,平时两人结为好友,一直钻研西学书籍。
罗儒厚不仅是佛郎机人,还是大周钦天监监正,哪怕阉党当政,依旧地位独特,在皇后面前能说上话。
于是萧华当场说了几句,赵觉虽然一起钻研西学书籍,但对这佛郎机语完全不懂,他只是学那些翻译过来的成品书籍,并不具备能用佛郎机语读写的能力。
“听这口音,倒是极像的。不过,这佛郎机语,我也是懂得不多。”赵觉捻须一笑,大方承认,“你既然会佛郎机语,都读书哪些佛郎机书?”
“小子也是懂的不多,仅会几句打招呼的话罢了。书也看得也不多,《几何原本》懂一些。”萧华不敢说大话,怕兜不住。
“《几何原本》?哈哈,这书可是了不得。”赵觉于是随意问了几个关于等腰三角形的题,颇有些考校的意思。
不过表述方式与前世有异,每个点不用拉丁字母,却用“甲乙丙丁……”这类天干地支来代替,比如线段AB与CD垂直,而在《几何原本》中却是线段甲乙与丙丁垂直。
不过道理还是通的,题都不算难,但对于这个时代没有接触过的人来说,难的是理解,于是他当场就解答了。
两人越聊越多,赵觉一时也是喜笑颜开,又随口问了几个他觉得有难度的问题,于是萧华就沾着茶水,在红漆桌面上直接画图讲了起来,一番讲解赵觉大为满意。
赵觉也明白殷风起引来这小子的意思,想引荐给他,若是别的风尘女子,那他理不都不会理,但这殷风起是能和太和党核心成员相熟的人。
而他不算是真正的太和党人,却被阉党打上了太和党的烙印,因此自觉与阉站在了对立面。
他一直也很欣赏殷风起的风采,一个面子而已,只要这小子不算太差,这个面子,也会给的。
但至于能得到他多少青睐,那就要看萧华是不是真有本事,还是徒有其名了。
“哈哈,看来你是谦虚了!”赵觉见他眉清目秀,甚是欣赏,“可曾取了表字?”
“未曾。”萧华如实答道。
听到此处,殷风起也是没想到,他当真能入学政赵觉的法眼,本来不过是想让他来打个招呼,认识一下,日后遇见,还能有份敬茶的情份。
赵觉也是有意他,于是又问了句:“你祖籍哪里人?”
“广平州建南县!”萧华虽然很早就离乡,但后来还是回过祖籍祭祖的。
“哦,这可巧了,吾也是建南县的!不知小哥儿哪个乡?”孙保意外竟有同乡。
“南湖乡将军庙村!”萧华答。
承天府通判徐典笑着说:“据说这村子里都是朱敏部将所居!”
“朱敏?”赵觉也有些迟疑了。
“可是那个与太祖争夺江南的朱敏?”有举人问道。
众举人看向徐典,众人里只有他最通地方情况,见赵觉投来目光,他有些后悔失言,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当年太祖起兵时曾与盘距江南的朱敏有大仇,后来灭了朱敏后,将他的一干部下都贬为乐籍,而将军庙村全村皆为乐户。不过,后来世宗时,将这些乐户特旨开豁为良了,如今怕是也过了一百多年了吧!”
“啊!”有人意外,原来是开豁为良的良籍。
萧华不懂这些,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自己是商籍,世代经商,侧脸望了望殷风起,见她也不知。
而赵觉顿时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一百多年了,早过了三代,不碍事!”魏观峰替他说话道。
但赵觉只口不提表字的事,顾左右而言它。
殷风起只得匆匆带他告退,然后回到后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