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萧华有些意动,但转念一想,要读书自然要去好的学校,又问道:“卫姐姐,这书院、学馆、私塾有何区别?”
“这学馆与私塾差别不大,区别就是学堂大小,收不收外人,授课的大多是秀才,少数是老童生,因此大多只能教些启蒙和小四书,再深的他们也教不了。当然也有学馆是举人办的,这个不多,授课自然要比普通私塾好。”
“原来如此,那书院呢?”萧华追问。
“书院里授课的都是八股制艺的大家,比如白鹤书院的山长可是进士出身,几位先生也都是进士举人,他们教的自然是最好,当然这酬金也自然最贵,且无人引荐还不一定收!”
“啊!给钱读书,还要引荐?”萧华没有料到,还以这书院想去就能去呢。
“想去书院的人多了,可是要挤破头的!你若是举人功名去读书,自然容易,但你一介白身想去,无人引荐怎会收你!”
卫惊鸿将一块甜枣放入唇口,见他有些失望,安慰道,“不过,你殷姐姐最有人脉,她与白鹤书院的一位先生是旧识,你若去,寻她求一份引荐,又有何难的?”
“怎的又在背后编排我?”此时殷风起带着些酒气走进来,万紫千红,秦红玉跟在身侧。
“这人就说不得,一说就到。你两位姐姐来了,三郎还不把你的事说一说!”
“二表姐,殷姐姐,我想去书院读书!”萧华赶紧起身说道。
秦红玉却是理都没理他,冷着脸径直掀起珠帘,进了里间。
他知道这次闯过来,惹了二表姐的不快,也没太在意,只是站在帘外等着二表姐召见。
秦红玉脱靴,褪了外衫,只穿着白缎背心,露出两条白晳的胳膊,晃人眼睛,坐进榻上。
这让大家有些冷场,殷风起笑了笑,知道这秦红玉的脾气又犯了,便让一个待女进来送上酒食,她便与卫惊鸿,殷风起又吃了几杯。
只是自始自终秦红玉都不曾理会他。
三令五申不准他来风月之地,今日怎这敢大着胆子闯过来,她是气得不轻,又不想在众人面前发作,只是一味忍着。
“我是吃不得了,你们慢用,我去前面招呼他们去了。”说完,殷风起向卫惊鸿使了个眼神,示意她找个借口也出来,让她姐弟二人私聊。
卫惊鸿似乎没察觉到,又似乎察觉到了,但始终没有动身,殷风起只得独自出了屋子。
秦红玉见他一直坐在帘外,甚是碍眼,双横一眉,眼神如刀:“你怎敢寻来的?你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定不饶你!”
“二表姐,我想读书科考,还请二表姐应允!”萧华没敢进里屋。
“倒是个肯上进的孩子,二姐姐不如允了他!”
卫惊鸿早褪了披风,穿着水罗薄衫,透着珠帘,见他面目清秀,依旧少年郎,替他说话:“多好的一个孩子,日后高中定能与二姐争些颜面不是?”
“三妹妹,这是又动了爱才之心呀!”
秦红玉赶紧拉住她的胳膊,拦住她的话头,向帘外笑骂道,“就他这个驴脑子,里面尽是浆糊!让他背个《千字文》都千难万难,学个珠算就差点把我气出病来!”
“他哪是读书的料?与其耽误时光,不如学一学经济俗务,也好早些自立门户!”
这话一出,让萧华顿时愣了,这跟预想的不太一样啊,暗说秦红玉待他向来很好,他一心上进,不应该被鼓励吗?
就算他脑子笨了些,就不能再给个机会吗?
秦红玉其实有自己的顾虑!
她本将农庄交与老仆之子王时经营,当年从老家逃到龙浦时,遇歹人行凶,王时之父为救她三人而死,她得势后,便让王时替她打理庄子。
因她是贱籍,那些田亩都挂在王时名下,可谁知王时不仅连年侵吞了农庄收成,还得寸进尺,结果眼见瞒不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低价卖了田地,卷钱跑了。
那庄子本就算是给王家的报偿,没想到王时如此愚蠢,念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只当是恩债两消,便没去管他。
但王时所作所为,已然让她对这些外人不再多期望,总归不是自己养大的,有异心也正常。
因此,她现在多少信不过那些外来的掌柜,而她身边能信任的人不多,妹妹又是个女儿身,不能抛头露面。
自始自终,她都将萧华视作以后的依靠,秦家的继承人,只想把他老老实实栓在自己身侧,哪肯放他出去。
她打算让萧华专心学习经济,打理商铺,哪肯放他去读书。
卫惊鸿听出她的语气强势,只得收了口,心中不勉为萧华惋惜,于她看来不读书的少年又有何前途。
还没待萧华再开口,殷风起又领着一个罩着石青斗篷的女子,走近解下斗篷一看,竟是小表妹。
“三表哥!”小表妹一见他,顿时喜出望外,抓住他的衣袖,小脸尽是委屈与高兴。
萧华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也有些动容,轻声安慰她。
秦红玉把妹妹喊拉进里间,只留萧华一人站在帘外。
殷风起作为大姐,看出气氛不对,一番询问,才得知原故,她与卫惊鸿不同,反倒认同秦红玉的看法。
“三郎,你二表姐也是为你好,我看走经商亦是不错的,到时我可以与你介绍些人脉!”殷风起了解这其中的原故,秦红玉想把萧华留在身边,也很理解。
“二表姐,我这些年来,从没求过你什么,还请您允我这次。日后待我高中后,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萧华没有理会旁人劝阻,他看来,经商什么的,真没有前途!
一没功名,二没背景,若想经商,都是干最苦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钱,甚至还要提防那些贪心的士绅官老爷们。
灭门知府,破家县令!
没有功名护身,再多的钱财都是空中楼阁,好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