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啊——哇啊——”
奶娘懷裏的那個嬰孩哭得傷心極了,不光拽回了關墨的思緒,還引起了瘋癲女子殊琴的註意,立刻張牙舞爪地撲過去。她現在是三分瘋癲、七分裝瘋,也有博取她夫君關墨憐憫之情的成分在其中,不想失了孩子再失寵。可壹想到她辛辛苦苦、拼死拼活生出的孩兒被人偷走了,她就抓狂發瘋到不行,有種要掐死天下所有女人生出的小孩的毀滅心。
先前有侍女報告她說,親眼看見壹個臟兮兮的老婆子抱著壹對嬰孩進了清園,看上去非常像她的那雙孩兒,殊琴就喊來了關墨和壹幫打手,吵著非得進清園搜查不可。關墨當然不相信他的孩子在什麽清園裏,他心裏私下想著,那對連體嬰恐怕早成了曹剛直的盤中餐了!不是不想報仇,只是大丈夫相時而動,沒有拿瓷器去硬磕石頭的道理。現下殊琴壹開鬧,關墨又不知道清園是孟家的後臺,跟清園的壹些田契賬目往來,末了署名都是“要夫人”。
壹時仗勢逞兇,他就在清園裏鬧騰起來了,覺得殺兩個人都沒所謂,反正下等人的命全都不值錢。剛才被帛兒罵作“瘋狗”,壹下子就點爆了他腦中的炮仗,東廠某樣邪功的勁頭翻滾上來,直有種出掌不殺人、出鞘不見血,就會欲火燒身的狂躁心情。
殊琴那瘋女人去奪奶娘的孩子,清園護院當然不準。雖然那孩子父不詳,可十人裏有六人說是七公子的兒子,那不就算是小主子了?快救駕去!
於是壹眾護院奔過去阻擋,激起了關墨的殺意,當下不再手下留情,滿溢掌間的邪風罡氣壹波又壹波地打出去,將那群護院像稻草人壹樣刮走。這樣的宏壯場景,真真把帛兒和那群婆子丫鬟全嚇呆了。媽呀,鬼呀,神吶!帛兒因為自己之前罵過關墨,心虛之余,下體竟溺出小便來。
其實,護院裏面有壹部分是硬底子功夫的大漢,皆是從齊央宮那邊撥過來的,不屬壹般雜牌兵角色,可直到現在,都沒有壹個主子級的人物出來發號施令,他們打得縮手縮腳,苦不堪言。
終於有個人忍不住拔了刀,壹刀向著關墨的腦殼子劈過去,“呀——納命來!”而關墨也殺紅了眼,雙掌齊出,排山倒海地拍過去。其他護院壹看同伴不敵那人,紛紛上去助陣,兩邊正式開始真刀真槍地幹起來。壹截兒斷刀從戰圈裏飛出來,好巧不巧地插到了帛兒的雲髻中,然後又壹粒扣子飛出來,砸青了她的腦門。頓時,帛兒哭得花了滿臉的精致妝容,再也擺不出王爺之女的假高貴架子了。
壹旁草叢裏的青兒掩口笑了兩聲跑出去,霍似玉只覺得手裏抓的袖子壹滑,青兒的人早已奔出去了,霍似玉不由撇嘴弄眉,憑他們鬧去就是了,看能鬧成什麽樣。
“停停停!”青兒在戰圈外揮舞雙手,充當和事老說,“二表哥別打了,這裏沒有妳的孩子!就算想要孩子,也只跟那個女人去要!她的嫌疑最大!”說著小胖手壹指帛兒,給她移禍江東了。
關墨聽出了青兒的聲音,暫時找回壹點理智,罷手回頭看她,冷冷問:“妳不住家裏,又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青兒才不會告訴他,她是被他的怪胎雙胞子生生從關家嚇出來的,只是指著帛兒的方向說:“我聽清園的下人說過,她偷偷花銀子買小孩兒,藏到地窖裏養著,不知道搞什麽鬼名堂。”
“妳說的是真的?”關墨本不是抱著找孩子的目的進來,純屬找碴子而已,可聽了青兒的話就又有點動心了。他的身體狀況可能再也生不出正常孩子來,久了不免惹人笑話關家二房無香火,要是借著這個機會抱走壹兩個小孩兒,在別院裏養大些再帶回關府給人看,就說是他的孩子,那豈不妙哉。
“妳不信自己去找呀,”青兒壹本正經地說,“而且還有壹個妳的‘故人’想會會妳,妳敢在這裏撒野,她第壹個就不放過妳!”
霍似玉聞言捂臉,果然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她只是讓青兒去揭那名王爺義女的老底,青兒怎麽又把她牽扯出來了?她才不是關墨的什麽故人,不過是舊有嫌隙的人罷了。
青兒並未道出霍似玉藏身的那壹叢雞血冠花,可關墨看見青兒就想起了霍似玉,眼光四下壹掃,立刻就搜索到了花叢後的壹抹青色身影,不是霍似玉那丫頭又是誰。關墨整個人立時就怔住了,殺機倏地斂去,其人壹動不動如壹尊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