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 辽东之势(1 / 2)

1673年11月16日,沉阳。

大明原保国公、辽东总督王尚礼微微地睁开了眼睛,但神情仍有些恍忽,盯着床上的帷布怔了半天方才渐渐清醒过来。

触手可及是一片滑嫩的肌肤,一名赤果身体的朝鲜婢女怯怯地畏缩在床边,动也不敢动。虽然早已醒来,但却不敢惊动这位大明的贵人。

王尚礼嘴角露出淫邪的笑容,将那名朝鲜婢女肆意把玩了一会。无奈,年岁已过六旬,且又经昨晚荒唐一夜,委实不能人事。

“伺候爷更衣。”王尚礼有些悻悻地在那朝鲜婢女的身上狠狠抓了一把,随即便艰难地坐了起来。

五年前(1668年),大明趁山东郯城大地震之际,以王尚礼为主帅,兴兵十万,北伐清虏。初时,明军势如破竹,在攻占清虏重兵把守的徐州后,几乎以摧枯拉朽的方式,不到两个月,便打穿了江淮、山东,杀入河北腹地,距离京师仅一步之遥。

然而,就在王尚礼志得意满,集重兵围攻沧州之时,清虏竟然从辽东、漠南、河北各地紧急抽调满蒙八旗数万,先以小股骑兵截断袭扰明军后勤补给,随后,趁明军动摇之际,与沧州城中的清军,里外夹击,大败明军。

明军北伐先胜后败,被清虏一路反推至山东,更是以重兵围困济宁,意图全歼北伐明军,主帅王尚礼惶惶之下,爆发血勇之气,拼死抵抗,同时派人四下求援。

后来,赣王李定国集结五万大军,以迅雷之势,先解了济宁之围,后又率部急袭汝宁,连挫清虏两路大军,挽回了明军及及可危的局势。

事后,秦王孙可望下诏将原征北大将军,北伐主帅王尚礼锁拿下狱,并交法司问罪。后来,在朝中文武百官的求情下,秦王念及昔日功劳,网开一面,王尚礼被判罚俸一年,除爵,剥夺本兼各职,贬斥为民,逃过一死。

若是有人以为王尚礼就此泯然众人,退出朝堂,那可就有些小瞧了他。

作为孙可望的心腹将领,原大西国五军都督之一,王尚礼凭借其拥有的深厚人脉,很快又重新起复,于两年前被朝廷任命为辽东总督,领兵一万五千余,沿辽西走廊,杀入辽东,直击清虏昔日老巢。

在齐军支援的炮兵助阵下,王尚礼连克宁远、锦州等坚城,毙俘清军三千余,极大地动摇清军固守辽东的意志。随后,盘踞辽阳、沉阳、赫图阿拉等地的清军裹挟大量百姓和财物,纷纷北向,投往渤海国。使得明军最终以微小代价,尽占辽东,收复了这片沦陷时间达五十余年的大明故土。

在主政辽东一年多的时间里,王尚礼一边分兵清剿清虏残余,一边将留存的汉奴、包衣解除奴籍,就地展开屯田,恢复地方民生。

其实,这个时候在辽东地区,除了王尚礼部明军外,永王所属的云州镇还占据着金州、复州、盖州、营州、庄河等十余处原辽东都司卫城。渤海国也趁清虏势崩之际,南下占据了阿城(今哈尔滨)、松原、吉林等原奴儿干都司部分旧地,势力直抵建州卫左近。

为此,秦王已经派出使者前往云州,面见永王与之交涉,要求其所部兵马退出辽东半岛,回返本镇。同时,密令王尚礼整顿兵马,积聚作战物资,准备在来年春夏之际,骤然出兵,强行将云州镇驱逐出辽东。

至于那个清虏余孽建立的渤海国,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在收拾完云州镇后,集结大军一路北上,先行收复奴儿干都司旧地,最好是将其打痛。若是齐国与之协调不遂,则倾力击之,覆灭其国,斩草除根,彻底消除东北地区的潜在威胁。

在数百名护卫的簇拥下,王尚礼披着厚重的斗篷,腰垮宝剑,骑着雄骏的战马,准备出城前往铁岭卫巡视防务。

数日前,铁岭卫派人回报,说是附近出现数十游骑,不排除是北边那个渤海国收容的清虏余孽在窥探明军防线。虽然,在这初冬寒冷天气里,不是用兵的时节,但他依旧不敢丝毫懈怠。万一,辽东有警,被人家搞个突袭,将他们给一锅端了,他王尚礼估计也没脸再活了。

沉阳城的街道上除了一队队巡城的明军士卒外,行人非常稀少,市面上也很冷清,许多铺面都紧紧地关闭着大门。据说,数十年前清虏以此为都城的时候,整个沉阳城拥有人口接近二十万,市面还是非常热闹。后来,清虏入关,那些王公贵族纷纷跑到京师享福,使得沉阳慢慢开始凋敝,人口也下降至不足八万。

二十七年前(1646年),齐国联合登来明军,跨海登陆辽东,一路击破盖州、海州、辽阳,后又侦知沉阳空虚,便猝然发动突袭,一举攻占此城,俘清虏八旗贵胃数百,掳各色金银一百多万两,其他财富不计其数。临走时,还一把火将沉阳给烧了。从那时,沉阳城更显破败凋零。

及至去年,王尚礼带兵攻入辽东时,留守沉阳的清虏裹挟大量青壮百姓和无数财物一路向北,投奔渤海国。以至于,当明军进占沉阳时,这座昔日辽东重镇,只剩下不到四万人,还尽是老弱病残和遍地饿殍。

经过一年多的恢复,再加上年初从广东、福建、浙江等地移入两千多户无地农人于此屯田,使得沉阳城勉强多了一点人气。

“昨晚又死了这么多人?”王尚礼骑马奔行至城门时,见两辆马车上拖着不下十具尸体准备丢弃到城外掩埋,立时勒马驻足。

“回大帅,这些冻死的都是原清虏余孽和他们曾经的包衣奴才。”一名千总不以为意地说道:“嗯,或许还有可能是被曾经的汉奴报复杀害所致。”

“娘的,人都死光了,以后咱们使唤哪个?”王尚礼骂了一句,“命令下去,那些还活着的清虏余孽和包衣奴才,暂时都给我好生将养着。”

“大帅,那些清虏余孽和包衣奴才,哪个手头上没有我们汉人的血债!”那名千总恨恨地说道:“据那些曾经的汉奴哭诉,光是每年冬天,被冻死饿死的汉奴就有千人之多。更不要说,平日里打骂虐待致死的汉奴数量会更多。再者说了,清虏入关三十年,屠杀了我们多少汉人。现在,该是现世报了!”

“恬躁!”王尚礼举着马鞭朝那名千总虚挥了一下,“把人都弄死了,来年开春,谁他娘的去开沟挖渠,谁又他娘的耕田种地,供我大军所食粮草?”

“……这些杂事,即使没了那些清虏,我们汉人又不是不会做。”那名千总小声地滴咕着,但还是骑马朝城中奔去,传达王尚礼的最新命令。

“没有人,如何能将偌大的辽东守住?”王尚礼摇摇头,随后打马朝城外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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