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安静的大唐,在七月份来临的时候,温度和饥饿一起将无数的州县给扫荡了。
李世民本来还以为也就三五个州县而已,可是现在却是二十一个州县。
看着脸红脖子粗的李世民,李承乾和他的手下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可是他们却不能玩什么以工代赈的把戏,因为人数太多了,现在也不是临时地就可以找到活干,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只能单纯地给粮食开粥棚了。
那些大户人家现在也不敢在朝廷上面幸灾乐祸了,也不敢说其他的话了,因为李世民已经将长安私自涨价的粮商砍了三个了,结果效果一点都不好,不仅没有遏制住粮价,反而让长安街市上的粮食商人少了十几个,因为如此,李承乾对李世民说了,这样子是不行的,灾年,粮食不够吃,价格上涨是应该的,这个不是说靠着权利就可以压制的,因为东西少自然就贵重,如果天下到处都是粮食的话,肯定不会如此的。
李世民对于他的这样的想法表示不能苟同,可是当李承乾买了五百个年纪的小孩子的时候,他才发现人家是真的打算硬做出一些成绩出来。
一朝出事,万千疯魔。
长安是帝都,还好点,可是天下那么多的州县,出现了多少占山为王的,已经不说了,毕竟天下初定,无数的劫匪之类的还存活着,加上这两年事情太多了,官府根本没时间去管这个,自然会有无数的人干这样的事。可是呢,唐朝总体来说比宋朝的好,虽然宋朝的经济更好,可是你试试走出京城五十里地,要是不被抢劫的话,都不可能的。
而这一切,似乎在松洲那里变成了一种不可思议的事,似乎大家都在思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李纲带着东来,玉山,离石等人,从樊笼书院来到了松洲城,却发现几个显著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任何灾民也没有任何的粥棚,按着以往的规矩来看,这时候,如果没有这些的话,要是不乱就是满地的死人。
可是,他们却发现松洲城里面大家继续忙活着做买卖,逛街,吃饭和聊天,只是在某个时候,突然出现一群人,骑马带着一些衣服破旧褴褛的类似乞丐一样的人穿过松洲城,朝西南方向走去。
那些人当中,有年纪大的,也有年纪不大的,小孩子,妇人都有。
他们现在没有这个管的事,直接就去了松洲刺史府,却发现门口的人依旧在那里懒散地打瞌睡,走进去之后,看到了叶大发正带着自己的媳妇在那里溜腿呢,而不远处的凉亭上面,叶檀正在练字。
要是平时看到他练字,李纲绝对高兴,这小子有成为宗师的潜质,可是就是太懒了,很多时候情愿发呆也不去做,可是你现在这么做,合适吗?
外面都要饿殍满地了,你还在这里有闲情逸致干这些事?
虽然这种饿殍在松洲似乎还没看见,他们在九里铺的时候还看到了很多的胡人,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李纲大步朝凉亭走来,却看到叶檀手边的字,嘴里的话刚要说出来,却忽然闭嘴了。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自奉必须俭约,宴客切勿流连……”
“器具质而洁,瓦缶胜金玉;饮食约而精,园蔬愈珍馐。”
“家门和顺,虽饔飧不济,亦有余欢;国课早完,即囊橐无余,自得至乐。”
“读书志在圣贤,非徒科第;为官心存君国,岂计身家。”
“兄弟叔侄,须分多润寡;长幼内外,宜法肃辞严。”
“听妇言,乖骨肉,岂是丈夫;重资财,薄父母,不成人子。”
“见富贵而生谄容者,最可耻;遇贫穷而作骄态者,贱莫甚。”
“守分安命,顺时听天。为人若此,庶乎近焉”
……
一张纸,一句话。
一段话,一个故事。
一个故事,一份惆怅。
一份惆怅,一份人情和认知。
叶檀很小的时候就会背这个东西,朱子家训,可以说是养生最好的语句,和明朝的《菜根谭》一样的,有的时候,他想要吃糖的时候,读了这个就会发现这个东西是真的很好吃啊,不下于孔子的听此曲,三月不识肉味是一个意思啊。
李纲满心的怒火被这个东西直接击碎了,感觉自己的脑子也跟着这些平淡而又不平淡的语句勾引了,甚至于自己都想要亲手写一写了。
其他的几人也跟着过来了,正在奇怪为何李纲不发火呢,结果看到桌子上的文字,显示颜体的牛叉,这小子,如此严正的字体,他竟然给出了一些杀伐之气,可是当看到上面的内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也会情不自禁地念出来了。
“奴仆勿用俊美,妻妾切忌艳妆。”东来先生念了这么一句话,就可以知道他是个穷鬼,根本就没钱。
“祖宗虽远,祭祀不可不诚;子孙虽愚,经书不可不读。”玉山一看就是个老古板,你看看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明白了。
“读书志在圣贤,非徒科第;为官心存君国,岂计身家。”这是离石,这家伙绝对是个奇怪的人,反正叶檀总觉得有话对自己说,可是总是不说,似乎不到时候。
“好了。”叶檀将最后一笔写完了之后,就将毛笔放在一边,然后抬头就看到一群老人宛如入魔了一样,在那里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