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斜倚在榻上,翻开陈颍做的无名册子,只见第一页画了一副画,五个总角稚童围坐在一个中年人身边,或拍手叫好,或两两交耳,画中情景像是那个中年人在讲故事。
掀过一页,便见着字了,顶上写着稍大一些的一行字——卖火柴的小姑娘,下面便是每段文字旁边配上一副图画,有创意极了。
黛玉看得入迷,虽然故事的文笔直白,犹如白话,内中寓意对聪慧的黛玉而言也十分浅显,可黛玉就是觉得有趣。
一气看完了六七个小故事,直到朱鹮进来,黛玉才恋恋不舍地合上册子。
躺在床上,脑海里仍是那一个个故事,一张张插画。
卖火柴的小姑娘好可怜啊,我衣食无忧还有父亲疼爱,尚且日日伤思,她孤苦无依可又该多难过呢。
原来外国的公主是金发碧眼,并不是凶神恶煞茹毛饮血的蛮夷,外国的城堡也奇奇怪怪。
还有孔融让梨这样的典故也让他画的这般有趣。
这个哥哥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要是玉儿也能见识到这么多的风景趣事就好了。
不知不觉间黛玉便睡着了,嘴角还勾勒着一抹恬淡的笑容,许是在梦里化身精灵,畅游着广袤天地,无拘无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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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末,苍松院。
“陈大爷可起了不曾,我们老爷打发我来请了去园子里用晚膳。”林如海打发了人来叫陈颍吃饭。
“我们爷已经起了,这会儿子在练字。”梅笔回了一声进屋去知会陈颍。
陈颍略作收拾,带了梅笔随着刚才那人一道往园子去。
园子并不大,但翠竹花卉,假山奇石皆有,小桥流水颇有江南风味。
过了一座小桥,再拐过一座假山,便看到一座亭子,黛玉已经到了,静静地坐着。
见陈颍来了,黛玉起身福礼。
“哥哥好。”
“妹妹好。”两人见礼后席间落座,陈颍见她气色不是很好,眉间有些倦意。
“妹妹可是午间没有好好歇息,怎么恹恹的。”
黛玉俏脸微红,回道:“不过是午间看书忘了时间,不当紧。”
陈颍心知此书应是自己送的故事册了。心中一笑故作不知问道。
“不知是什么书,竟让妹妹天仙一般的人儿都看得入迷,妹妹快把书名道来,为兄也出去淘换一本拜读拜读。”
“不过是本无名的故事集罢了,外边没有的。”
陈颍故作讶然状,“难道是贵府上哪位大家所做,还请妹妹替为兄引荐,少不了妹妹的谢礼。”
黛玉暗啐这人木头脑袋,怎么就想不到他自己送的书上。
一抬头看见陈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里满是狡黠之色,哪里还不明白陈颍是在捉弄她。
黛玉又羞又恼,嗔了陈颍一眼,“哪里算是什么大家,不过是通篇白话地讲故事罢了,哥哥想见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作得一首好诗来,自可得见。”
陈颍笑道,“妹妹也太谦虚了,岂不知最朴素的话语往往最能打动人心。读故事本来就是为了一乐,白话文通俗易懂,要是都写成之乎者也,通篇晦涩,倒不如去读四书五经。”
黛玉闻言眼中一亮,点头赞同道:“哥哥言之有理,简单直白些才是好的,像有的人绕来绕去真真累人。”
陈颍一愣,心里暗道:好一个玲珑心肝玻璃人儿,才捉弄了她,这便马上找补回来了。
“妹妹说的是,倒是愚兄顽皮了,以茶代酒给妹妹配个不是。”
陈颍说完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又冲着黛玉俏皮的眨弄眼睛,引的黛玉噗嗤一笑。
“你们兄妹俩聊什么呢,这般开心,为父倒是多日未见玉儿如此高兴了。”
林如海带着一众提着食盒的下人过来,压手示意陈颍和黛玉安坐无需多礼。
“回世叔,是谈到小侄午时送给妹妹的故事书,方有一笑。”
林如海点点头不再细问,让下人摆饭。
见此陈颍心里摇头,这林如海对内宅事一点儿不放在心上,怪不得能给那些蠢货可乘之机。
“颍哥儿远道而来,淡茶素饭招待不周了。”
“瞧世叔说的,小侄在这里就感觉在家一样,何来不周,且小侄吃饭从不挑嘴,就是饭量大了点,一会儿世叔可别心疼。”
林如海抚须大笑,“再不能够,颍哥儿只管放开了吃。”
待林如海夹了筷子菜后,黛玉和陈颍也开始用膳。
陈颍先盛了碗酸笋鸭皮汤,缓缓的品尝,不发出一丝呷汤的声音。一碗热汤下去,浑身通透,开始干饭大业。
这是陈颍两世的习惯,饭前先喝汤,暖胃之后再干饭。
后世有些人老是说什么饭后喝汤养生,陈颍不屑之,饭后喝汤那叫溜缝儿,已经吃饱了一碗汤下去就会有很强的饱腹感,舒服倒是挺舒服的,伤胃啊。
最烦的还是那些人老是喜欢把他觉得对的东西安利给你,你不试一下就喋喋不休,甚至觉得你是不给他面子,陈颍很烦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