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跟废物平起平坐太掉价了
在大顺,调动戍卫军理论上需要张礼或者谢君友、袁宗道下令,不过因为米脂被划定为处于战时状态,所以哨长或者队长可以根据当前面对事态紧急程度自行决定是否参与。
杨嗣昌来到米脂,戍卫军全员备战,四处巡逻,因此响应客栈的突发情况速度极快。
快到袁宗道差点来晚一步。
袁宗道也算是追随李自成起事的元老之一,只不过他哥袁宗第南征北战,他却一直留在米脂看守老家。
他到达客栈时院子里已经躺倒了好几人,戍卫军把明军围的严严实实,狂呼乱喊的猛砍猛杀。
能担任三边总督亲兵的自然不是一般弱鸡,相反米脂戍卫军尽管也出过几次公差,但主要是震慑刁民,没经受过真正血与火的考验,所以甫一交手瞬间躺倒四五人。而且那帮明军还没穿甲胄。
当时副哨眼看杂鱼们要溃散,急忙改变打法,招呼甲长甲副队长队副以及骨干们集合,跟着他往里冲。因为院子地势狭小,发挥不出兵力优势,只能挑有战斗力的先上。
总督亲兵在停战的空档清醒了,在人家地盘开片,自己再勇猛又能扛多久?于是要求双方暂时罢手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副哨怎么可能答应,己方伤亡五人,对方毫发无损,事后怎么交待?他脑子一热再次开战。
袁宗道赶至,场中的明军正一边拼死抵挡一边大喊不要打。若是换了哥哥袁宗第,管踏马那么多,既然已经动手了己方还吃亏了那就是不死不休。弟弟却一时有些慌,当即呼喊着让双方停手。
等谢君友和杨嗣昌匆匆跑来,面对的就是双方加起来十死十七伤的局面。
两人各自打听完情况,再次互喷,口水四溅。
杨嗣昌认为是对方小题大做,开打的原因简直莫名其妙,平白无故增添了伤亡,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谢君友指责明军武力拒捕,必须严惩不贷。
老杨此时深入虎穴为自身安危着想气势上就先矮了一分,又见对方寸步不让,于是抓住亲兵们已经要求停手谈判顺军却不依不饶再次开打一事开始讲道理。
谢君友和袁宗道、张礼一商量,人家老杨确实占了一点点理,再者对方主动来米脂轻装入城,己方要以大局为重。
“杨制台,事情的前因后果你也知道了,善后这样办,第一,饭钱你们兑换了纸钞照付;第二,赔偿客栈损失;第三,你们拒捕在先,需赔偿我方伤亡抚恤合计三百五十二两银子;第四,你方余下二十七人需监押半个月以示惩戒;第五,你做老爷的要出头赔礼道歉。”
杨嗣昌愿意息事宁人,承认前三条和第五条,但不答应第四条。
双方又开始互喷口水。
谢君友说取消第四条可以,前提是,给你半个时辰跑路,然后咱们开战,天黑之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杨嗣昌犹豫了,看对方嚣张的样子,难不成真有把握吃掉六千明军?这一趟调集大军前来本想剿了米脂,结果发现米脂城头的火炮比西安都多,情报有误。老杨临时改主意要以抚为主,想用高官厚禄招安顺贼,结果又没戏。走到最后还是要开仗。
如果面对一般流寇,杨嗣昌既不会登门也不敢登门也没必要登门,直接发兵进剿或者随便派个人谈诏安就够了,可顺贼毕竟能讲点章法,他才敢冒这趟险。现在谈崩了,顺贼或许不会背后下黑手,但双方堂堂对阵胜负难料,杨嗣昌底气不足。尽管从客栈一役来讲顺军战力不行,但老杨约么清楚国民军和戍卫军的区别,而且一般明军也不能跟他的亲兵相提并论,再者小规模斗殴和大规模战斗不同,反正老杨现在是不愿轻易跟顺军开战。
他皱眉道:“年轻人,做事不能这么毛糙,万事以和为贵。我做到那四条,你面子有了里子也有了,足够了。”
谢君友不满,“我是苦主,够不够我说了算。杨大人,别以为我在故意刁难你,只监押乱兵半个月我都担了不少责任,要是我家大统领听说之后不满意,我是什么下场?”
杨嗣昌搓着胡子问,“李自成……这个,直呼其名没有不敬的意思,反正你们不在乎这个,他为什么不称皇?至少也该称王吧?这大统领三个字有何深意?”
谢君友被他的急转弯甩了个趔趄,顺口回道:“称王?比你家皇帝矮一辈?凭什么?至于称皇,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没把朱由检拉下来前,称皇干啥,跟那个废物平起平坐太掉价了。”
杨嗣昌无语,也不好当面指责谢将军的大不敬。
谢君友抬起手腕看了下硕大的表盘,日,居然又停了,怀庆尽生产这种废物玩意儿。
“杨大人,早做决断吧,拖到天黑,你地形不熟更没有胜算。”
“谢将军,实话说我就见了当朝首辅都没像今日如此低三下四,我厚着脸皮向你求个情……”杨嗣昌拱手,“赔偿的银子加到四百两,监押就免了,如何?”
谢君友没回答,代理陕西总督袁宗道摇了摇头,“杨大人,这不是银子的问题,你要脸面我们也要脸面,没得谈。不过……”
“不过什么?”
“你要是愿意投顺,勉强还有商量的余地。”
“没得谈!”
杨嗣昌直接回绝。
如果他也跟洪承畴那样被俘了,最后投还是不投未可知,但眼下是绝对不可能投的。手里还捏着一把牌没打,岂能轻易投降认输?就像是老杨近来常玩的斗地主,原来是大明坐庄,现在无非大顺走运摸了两张好牌,就算抢了地主也未必能赢到最后。
杨嗣昌走到亲兵们跟前细细叮嘱、安慰了几句,就此告辞。
他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带着兵马北上去了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