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收皇粮三千六百万石
“诸鱼中最贱者,献客不以登俎。”
带鱼在沿海是贱货,上不得席面,但是放在内陆的米脂餐桌上绝对高端大气上档次,连陕西的几位朱王爷都没吃过。
家财万贯的艾老汉吃着煎带鱼赞不绝口;躺平的温知县更是毫不客气大快朵颐。
杨嗣昌离开山海关后也没再吃过带鱼,甚是想念,第一块意犹未尽,再举筷子,盘里已经空空如也。
一共才八块,狼吞虎咽的谢君友和张礼两人抢走五块。
“小家子气!”杨嗣昌没见过这么招待客人的。
张礼把嗦干净的鱼刺丢在桌上,舔了舔嘴,“总共就送来一百条,能让你尝一口稀罕就不错了。”
“一百条?这盘子里连小半条都没得!”杨嗣昌越发不满。
艾应甲道:“小张,回头给我匀一条?价钱好说。”
张礼摇摇头,“没啦!早分下去了,最后两条还是给谢营长留的。”
谢君友闻言大怒,“合着拿我的年货做人情?”
张礼笑嘻嘻,“这不正好给这些土包子开开眼,显得你面子大呀,多好。”
“糙!”谢君友伸手把一盘羊肉扁食端到自己跟前,“那我得全吃回来。”
张礼急了,顾不得多言语,赶紧甩开腮帮子狂吃海喝。
杨嗣昌有些傻眼,至于么?
温知县解释说这俩人也算沾了制台大人的光,平日哪舍得自己花钱吃这么好,隔十天来一顿白面馍馍都算奢侈,想必这一桌走的是公账了。
杨嗣昌越发好奇了,说几年来五十多万银子过手,何至如此寒酸,难不成个个都是圣人?
艾应甲说他们规矩严,大顺锦衣卫也着实厉害,但凡有人动点小心思隔不多久就被抓出来了。这大过年外面站岗放哨竟然全是做官的,小卒们却能坐在热炕头吃个热乎年夜饭。真不知道在大顺做官图个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杨嗣昌若有所思,说大顺就靠这个笼络人心?百姓因此趋之若鹜?
谢君友抬起头,嘟囔道:“其实说白了大顺压榨的没那么狠而已,痛苦的反义词不是幸福,而是不痛苦。走出痛苦不等于拥抱了幸福。这话是大统领说的。”
杨嗣昌略一回味,叹道:“他瞎说什么大实话?不怕令人心寒?”
谢君友一口干掉半碗热乎乎的饺子汤,擦了擦嘴,“实事求是,这四个字同样是我家大统领说的。论起来大顺收的皇粮国税比大明还要多一些,可老百姓偏偏拥护大顺,你说奇不奇怪?”
杨嗣昌不愿多纠缠这个,转移话题道:“你刀头舔血这些年,连个白面馍馍都不能放开了吃,不觉亏的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