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阮大铖编的戏曲在“易歌演”上要超过汤显祖。当然从辞情华瞻上看,也就是作词,老阮自认比不上老汤。
说到戏曲人物的妆容,老阮则大加夸赞李自成的创新。
所谓的“铜钱头”,也就是戏曲化妆里的“贴片子”。这是梅兰芳大师参考了佛像的螺发,结合早年间的旦角扮相一点点改良创造出来的。除了遮挡勒头带和水纱发套外,还有修饰脸型增加美观度的作用。
这种妆容问世以后不但京剧界轰动,各大地方戏乃至昆曲都纷纷效仿。别以为昆曲号称六百年,这种妆容就存在了这么长时间,真不是这样的。想要贴片子,如果不吊眉不化立体感十足的油彩妆,会显得十分怪异又难看。
李自成除了抄袭哪里懂多少戏曲知识,老阮兴冲冲以为遇到了知己,短毛只能敷衍几句,在露出马脚前赶紧打住。
“老阮,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想清楚没有?”
“想什……啊,这个……”
阮大铖顿了顿,忽然道:“洪承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朝堂上也有人提出要他戴罪立功,皇上不答应,恨不得杀他全家。”
李自成缓缓道:“这人生在世,无非两个字:一个叫名,一个叫利。老阮,你谋的是名还是利?论名,你在大明是阉党余孽永世不得翻身;论利,你这个土财主将来在我大顺治下少不得要破财。你还能剩下什么?”
“……”
阮大铖遭此暴击伤害,不由得陷入沉思。
李自成语重心长道:“洪承畴文武双全是有真本事的,你呢?扪心自问,你值不值得我花费力气拉拢?老阮,言尽于此,出去吧,别忘了如数报效军需。”
阮大铖摇摇晃晃站起来,拱拱手告辞,刚卖出一步犹豫了下又回头道:“我听说朝廷马上要对你下手了。”
李自成嗤笑一声,“你说反了。”
阮大铖一副纠结的表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对大顺能不能取得天下还有些疑虑,他对短毛能给他封个什么官也没底气,又不好直接开口问。
李自成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何如宠快七十岁的人了,没几年好活,给他个宰相做都不可能投顺反明。可你四十来岁正当壮年,不论是为名还是为利,你有第二条路吗?”
阮大铖咬了咬牙,回身一撩衣襟纳头便拜,“草野小民今日恭听大统领训示方醍醐灌顶,恶明倒行逆施,天下人共讨之!”
李自成呵呵一笑,放下二郎腿,走上前扶起老阮。正要开口,外面传来的吵吵声越来越响。
短毛很生气,招来门口的亲兵一问,原来是何如宠出去后把被勒索的事情一说,惹的群情激愤。另外还有些土豪子弟奴仆聚在衙门外面鼓噪不已。
李自成转头问老阮,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老阮诚惶诚恐,万一应对不力前途尽毁啊。
“大统领,僻乡颇有几家士绅大户为富不仁、纵奴为恶,只是,这个前些日子已被处理了……”
李自成不满道:“我管他处理没处理!”
阮大铖急忙道:“大统领明鉴,经前一事,各家各户委实没有多少多少余粮了……”
话说了一半,短毛亲兵走来耳语说有客到。
李自成听完转头朝老阮摆摆手手,不耐烦道:“你这个求样子还想有前途?田里的晚稻才收了一半你跟我说没粮?算啦,懒得费口舌,你去外面跟他们说,改一改条件,粮食不要了,但银子不能少,拿不出三千两的可以用粮食顶账,一石可以顶十五两银子,限期两天。还是不愿掏的不跟他们比比,直接抄家。”
阮大铖一哆嗦,心里又想,能跟短毛讲下斤头倒也是我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