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人,我此次来,是奉皇命办差,只是来看看,大家无须拘束,在李大人的带领下,济南府流民得到很好的安置,深感欣慰,各位无须客气,时候不早了,大家也饿了,请了。”
他示意上菜,李大人挥挥手,青衣婢女们鱼贯而入,大盘小盏的把那精致美味的菜肴一道道端上来,这酒席就开始了。
地方官员都是特别会说话的,说出话来叫人如沐春风,马屁拍得人心花怒放,还有济南士绅代表当地百姓,也不时起身敬酒,陈远只好一一点头回应,喝上一小口,这气氛就迅速地活络起来,不一会,陈远就感觉自己半晕了。
李大人拍拍手,舞女鱼贯而入。
客厅正中央,红毯铺地,前后双排十二个花容月貌、大袖飘带的舞伎好似月中仙子,翩跹起舞,红裙扬动,舞姿柔靡。
两厢里乐师摇头晃脑,牙板轻敲,笙管低奏,丝竹弦管,雅音齐奏,听得人不自觉陶醉,仿佛身在仙境。
李大人捻着胡须,偷偷瞟了陈远一眼,见他右手端着酒,倾斜身子,似乎看那歌舞有些入神,便轻轻咳了一声,陪笑道:“陈大人,怎么样,我山东的女子,比江南如何?可还入得了大人的法眼?”
“嗯?啊,好好!”
陈远回过神儿来,笑笑道:“都好,江南女子尽显温婉,眼前的舞女,温婉中倒有些豪迈不羁,别有风味。。”
看他盯着女子发呆,果然好色,李响听得心中暗喜,对舞女道:“钦差大人很喜欢你们,你们还不叫个人来,给钦差大人敬酒?”
“啊,这就不必了……”陈远忙反应过来,一是有些激动,二是有些疑惑。他刚才盯着舞女看,是不敢置信,居然看到了熟人,心心念念的人。
耿采若,她怎么在这里?
陈远有很多疑问,可是不便说,他端起杯来一饮而尽,想要掩饰一下。等放下杯子,红裙舞女两边排开,中间有一个白衣女子正冉冉而上,众红拥着一点白,虽然那白衣女子不似红裙舞女们迈着舞步,身姿之优雅曼妙竟然更加殊丽,如同鹤立鸡群。
陈远心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耿采若行事向来没有章法,她这是要?
耿采若身着素雅白袍,素颜不敷脂粉,周身不着彩帛,颀长的身材,清丽绝俗之处,犹如春天的一抹新绿。
众人看得呆了,什么时候,得月楼来了这么动人的姑娘,这老板,还藏私呢。
李大人眉开眼笑地道:“很好,常老板果然有见地,姑娘,这一位就是钦差大人,钦差大人不辞辛劳,风尘仆仆,到山东代天子赈万民,忧心操劳,请姑娘代我济南百姓,敬钦差大人!”李响暗道,刚才钦差一直盯着她看,不如将计就计,特意让她上来敬酒,钦差好色,那么赈灾的事,不就好打马虎眼了吗。他哪里知道,陈远是看到了自己的老婆,一时拿不定主意呢。
耿采若听了,一双眸子往陈远身上一定,那双眼睛清明如水,整个人清雅得如同昆仑山顶一抹新雪,光艳清华之极。不带一丝风尘气,淡雅恬静,清丽逼人。
她定睛看了陈远一眼,便迈步向陈远走来,走到席前,李响已笑吟吟地将一杯酒递了过去,耿采若接杯在手,慢慢站直身子。
陈远呼吸急促,正不知要不要相认。
耿采若神情却突然变冷,一双明眸瞪着陈远,冷道:“济南府城外,到处是你们埋葬的冤魂,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在生死边缘挣扎,你们却搜刮百姓,大摆筵席,钦差大人,百姓的冤魂,正在你的酒杯里哭泣,钦差大人,这酒,你喝着很香甜吗?”
她把手腕一抖,那一杯酒便“唰”地一下,泼到了陈远的脸上!
满场震惊,陈远也吓呆了。好家伙,大半年不见,老婆一来就来是兴师问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