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古城,万人空巷。
今日是去善缘寺祈愿的日子,一年一度的盛会,寻常百姓早早的出门而去。
生怕落在了后面,就不灵验了。
陈玉堂亦是早早出了后院,从抚琴园正门而出时,正好是遇见了司倩语和带着面纱的宋书蝶。
两女没画胭脂,穿着亦是朴素,一身寻常的白裙罢了。可远远的望去还是格外显眼,果然无愧花魁之名。
司倩语见陈玉堂走来,笑着邀请道:“殿下,一同前去祈愿呀,让我们也沾沾殿下的福气,早日灵验。”
陈玉堂微微一笑,“我也想司姑娘祈愿早些灵验,可要看佛门的意思,我说了不算。”
司倩语无奈耸耸肩,“那好吧,殿下和我们一同前去吗?外面马车都已经备好了,可以腾出两辆,抚琴园内的女子稍微挤挤就行。”
陈玉堂委婉拒绝道:“你们先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办,需要先去城西外一趟,随后就来。”
司倩语想了想,不便久留,“那就祝愿殿下顺利了。”
园内女子纷纷上了马车,往城南走去。
等她们走过一道街口后,一辆马车才缓缓驶来,来者正是自称一介俗人的席璞玉。
“殿下,今日我给诸位当车夫,劝劝我那生闷气的师兄,在城外待了这么久,祈愿之后也该回来了。”
陈玉堂点点头,“有劳了。”
四人上了马车。
与大多数人不同的是,他们竟然是反其道而行之,往城西而去。
城西有竹林一片,路径狭小,马车不能通过,故五人只能步行走进。
竹林中有座小院,门未锁,隐约可见一人躺在摇椅之上慢慢晃悠,发髻束好。
席璞玉率先拱手道:“梁兄,有客人来了,还不好好招待。”
屈梁依旧是自顾自的悠闲摇晃,“我未请,就不算是客。即便是客,也是不速之客,自便吧。”
席璞玉爽朗一笑,“你这性子是一点没变,客人不是说我,你真不招待一下,是可以为你洗清冤屈之人。”
终于,摇椅停住,屈梁往回看了一眼,震惊了一会,但很快又是开始摇晃,“原来是世子殿下,那璞玉你请世子落座吧。”
席璞玉摇摇头,对陈玉堂致歉道:“殿下,梁兄对谁都是一幅不冷不热的性子,还请不要见怪,这边请。”
“无妨。”陈玉堂挥手道:“成大事不拘小节嘛,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入座后,陈玉堂见石桌上还沏有茶水,还有一本书册,正是前阵子所见的《太平十三策》,只不过这书角有了很多的褶皱,看来是经常翻阅了。
屈梁今天一身青衣亦是不同寻常,一改落魄的模样,院内飘落的竹叶虽是不曾打扫,但都是很有序的铺盖在地上,没有出现一丝的泥泞。
见屈梁仍是久久不相迎,席璞玉不禁是笑骂道:“殿下都等候许多了,你怎么还是一幅懒散的模样,兴安古城不想回去了?不想想私塾你的学生了,很想念你的。我已向他们解释清楚,你科举未曾舞弊,他们也选择相信。”
屈梁心中的一根弦或许是被挑动,他看向陈玉堂,问道:“案子考告破了?”
陈玉堂惭愧的摇摇头,“说出来不怕先生笑话,还没有,不过已经发现了一点端倪,再给我一些时日,很告破的。”
屈梁来了精神,问道:“什么端倪?”
陈玉堂深呼一口气,正襟危坐道:“兴安古城的问题,不在于科举舞弊案本身,而是这座城的文气已经出现了问题,科举舞弊就是一个显露出来的例子。江南道之大,其他地方从未出现科举舞弊的先例,可偏偏是文气最浓郁的兴安古城闹了舞弊,事有蹊跷,我猜测,这问题的根源绝不只是近期产生的,最少可以追溯到三年前。”
屈梁和席璞玉一愣,相视一笑,屈梁为陈玉堂斟了一杯茶水,“殿下目光如炬,看来之前是我小瞧了殿下几分,兴安古城内的状况确实如殿下所言,文气不再纯正。”
莫非世间还有第二种文气?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席璞玉解释道:“梁兄所言,是兴安古城内出现了另外的崇文之风。似乎不太认同沐楚儒家的治世理念,毫不严重的说,是反对,反对一切的礼仪,与儒家格格不入,我和梁兄差点也是被绕了进去。”
陈玉堂这才想起进城那日池鸿达所言,屈梁逢亲人葬礼,定是先高歌一曲后才开始哭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