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墨厉宸故作很为难似的,开口解释道:“可是宣王,你自己也知道,如今这军中的将士们都各司其职,恐怕是实在不能给你拨出再多的人手了。”
北逸轩挑眉看向他,静默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先前那副冷淡的模样,不紧不慢道:“既然摄政王都这么说了,那本王也没有再拒绝的道理。”
“可是王爷……”其中一个将士的神情有些担忧,“您要不再深思熟虑好好想想吧,这事风险太大了。”
“各位的好意本王全都心领了,只是本王心意已决,各位也不必再劝了。”北逸轩摆了摆手,示意那个将士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他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他领兵打仗是天下百姓都看在眼里的,便是为了这苍生黎明他北逸轩也要赢了这场仗,他不能不应,也必须应。
得了北逸轩准确的回答后,墨厉宸一直紧皱的眉头这才稍稍舒缓了一点。
若是奇袭成功,那便是最好不过,直接将这场战事的时间战线缩短到原来的一半,但若是输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输了也只是牺牲了云海的宣王这一颗棋子而已,对旁人也并无太大的影响。派北逸轩这样的人去,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事便就这样草率商讨妥协了,只是墨厉宸的这个做法仍引来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的不满,觉得这摄政王和宣王的关系绝非明面上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在公报私仇。
云海京都中,因着猜测大公主派人在追查自己的行踪底细,靖云蒻也不敢再随意轻举妄动,让灵沫停下手头中的所有事来安心在府中待着,一点是非都不想生。
外头月明星稀,隐隐只见北斗七星绕成一个勺子的形状在泼墨的夜色中勉强点亮,稀疏得几乎要看不清,树上是聒噪的虫鸟吱吱叫,在寂静的月夜里又平添几分热闹。
“王妃,时辰不早了,您该歇下了。”灵沫抬手替靖云蒻剪灭烛火的灯芯,拉上了床边的轻纱帘子。
靖云蒻温顺的躺进锦被里,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探出来问灵沫:“明天还会这样吗?”
她是想问明天大公主的人还会紧紧攀咬着自己不放吗?明天是否可以动身去前线呢?靖云蒻心中的这些疑问灵沫都知道,灵沫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笑着说:“不知道,但希望不会这样了。”
语毕,灵沫便将床边的帘子拉得严严实实,自个儿出了内室在外头顺从的守夜。
靖云蒻梦见了北逸轩。
自打北逸轩披挂上阵这些日子来,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在梦中想要见到北逸轩,但这一次,她眼前是悉数大片的鲜红。
战场上的狼烟肆意,遍地的血流成河,无数士兵的身躯被箭矢紧紧钉死在边境的疆域里,他们至死也未曾死在自己国家的领土上。
北逸轩就在这一片狼藉中没能杀出一条血路,刀光剑影向他挥来,银灰的铠甲被削成一片又一片,泛着冷光的长剑刺进北逸轩的胸口,他腿根一软,手中的红缨枪钉在染红的土地里。耳边是不甚流利的汉话,戎夷人在嘲笑讥讽,声音像游荡在整个天地间,让人只觉得逃不出去,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