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像前番一样,杨昭之所以没有自己出面,而是让舅舅萧玚先行出面,以看看朝中大臣,即之背后代表的门阀态度。
原因很简单,便是他接下来想行之政策,从短时间来看,不会产生大的改变,但如果以长远来看,将切切实实损失世家门阀之利益。
这些门阀的代表,一个个都是人精,又怎会看不出来?
以萧国舅出面,实际也是做个中间人,以行谈判之举。
而若问到,杨昭要做什么,自然是削弱皇权对世家的依附,更多的集中权力。
时下之于大隋,别看老杨被赶到江南,便是整个朝堂,也暂时为杨昭给控制了。
距离杨昭之目标,还远远不够!
但如今日的朝会一样,他即为皇太子,大隋储君,甚至手下握有十来万的江南兵,牢牢控制长安等地之安全,可于重要官职任命,于政策事实上,仍需要同苏威等这些资深官吏,亦是束手束脚。
这正是来源于关陇世家的根深蒂固,甚至可以说是秦汉以来,数百年间,难以消磨的影响力覆盖。
做官的,如杨昭所思,科举制之发展不足,知识之于垄断,导致官吏的绝大多数,依旧要从世家中选用。兵士方面,其中之于兵源,更多是为关陇世家所占之肥沃之地的佃户之家,其中多为之把控,就如关中兵士,缘何能为杨暕那么容易的控制,可不正是关陇世家在出力?
前者需要十几、二十年,或才有改变。但于后者,杨昭更像及早的改变。
手中握有兵,他这个储君也好,即是将来做了皇帝,才会不慌。
这里的兵,可不是几十万江南兵,而是形成上百万,以后驻守于各地,能够完全听命于他这个皇帝的兵士。
此中之于兵士,自然不能受关陇世家之控制。
遂而,急需要将一大批的农户,从世家门阀中解放出来。
所以,杨昭率先想到的办法,就是迁移大批人,往边地以行屯田之举。
这些屯田之民,不托付于世家门阀,只属于他杨昭之下,大隋官府治理之下。
这群人只有解放出来,方能形成强有力的兵源,更于维护边地稳定,有种重大之意义。
迁移人口,首要考虑的问题,自然是人从哪里来?
其次,便是迁移到何处去?
最后,才是相应的安置问题!
三者之间,环环相扣。
想要解决此三方面的问题,回到原点,自是解决人的问题。
数年之于兵荒马乱,流民、叛乱,天灾。
导致大隋天下各地,人口日渐凋零稀少,现当下,再问人口最为富裕之所,无疑是相对稳定的关中之地。
而今次,杨昭将目光,也正是投在了关中。
人是世家门阀能控制地方,能威胁皇权之关键。
杨昭正是想从他们手里“抢”人,这实际上,也相当于在之身上割肉。
焉能不心疼?
甚至会全力反击!
让舅舅萧玚先以试探,正是想看看世家门阀的反击有多大,来源于朝堂中的反应有多大,才能对症下药。
同日间,当一批朝臣被请到萧府做客,但在数个时辰后,所有应邀到来着,无不面色凝重的离开,甚至有几人脸色非常难看。
长孙炽和高盛道,这两位新晋的吏部和礼部尚书,是最后离开的。
其二人自是被萧玚亲自送出来的。
当之出来的时候,能看到萧府门外,只剩下两个孤零零的马车。
实在是今日所议之事,让很多人难以接受,便是平日间,大家都会多停留一会再离开,但今日恰恰相反,很多人甚至中途,愤怒离去的。
“荒唐,太子真以行荒唐之举尔!怎能迁移关中之名,以行边地屯田!”
便是商议已经结束,走到了萧府大门之外,方才于舍内的争吵,依旧充斥于耳边。
长孙炽尚能保持面色平静,处变不惊。
但初次参与这种争吵的高盛道就有些落魄,整个人的脸,就像是染了面粉一样,一片洁白。方才,便因他为于萧国舅说道的皇太子建议,稍加辩解,即遭到了十多人的言语攻击。
还别说,这群人年纪比高盛道年长,不论朝中官阶,即是各家族的地位也不差,即是高盛道这个新上任的六部尚书,也得忍着。
这就是大隋官场,这就是世家门阀。
若是其父活着,于此,倒也不用这般难受。
但于时下,于这群群臣之间,即便其人受皇太子厚爱,推举以委以重任,也是晚辈。
“国舅不用送了!从此地当官舍没有几步,即是今日太子不于东宫出于内朝议,于宫内看望皇后,那我等也就直接返回官舍。”
长孙炽回过头,看了眼心事重重的萧玚,面带笑容道。
萧玚回过神来,颔首道:“那长孙尚书,还有高尚书,路上慢一些,待明日,鄙人再摆酒宴,以相邀聚之。”
长孙炽点头道:“便等着国舅这句话了,要是国舅来请,那我定然会马上到来!想必高尚书也是!”
高盛道正有些出神的想着事情,闻听二人之对话,随即回神,忙回道:“是,是,是,国舅若有请,吾一定会到来!”
几人都各怀心事。
正当高盛道同长孙炽一同行进即将走到自己的马车之畔时,忽然看到长孙炽突然转身出言道:“高尚书,要不要同车而行,时下天冷,我这马车里,时刻都有炭火!很是暖人!”
高盛道步伐一顿,随即道:“那就有劳了!”
在长孙炽之后,但看高盛道才走上去。
两人于马车内对坐,中间确实放着一盆炭火。
不过在数个时辰之后,炭火早就熄灭了。
便是于马车之内,也是寒冷不少。
一时间,整个马车内,都有些冷清。
最后,到底还是高盛道忍不住,开口问询道:“世叔,您说太子殿下,这次所言究竟何意?”
从辈分上讲,长孙炽确实与高颎是一个辈分。
高盛道叫之世叔,并没有错。且高家于长孙家的关系,实际也算不错。当年高颎带着长子高盛道往长孙家拜访时,高盛道正是称之为世叔。
原本正在闭目的长孙炽这个时候,睁开了眼,他目光先是看了下马车外,不断后退之街道,然后视线驻足在高盛道的脸上,道:“贤侄,于此事上,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太子,这是在提拔你我之后,逼着我们世家门阀,做出选择啊!”
高盛道沉思道:“世叔所言,我也能明白。太子行此事,正是嫌弃高门大户,尤其于关中影响力太大,危害了他杨氏的统治。
但此时这么做的话,会不会有些玩火自焚?”
事实证明,高盛道并不像表面那么憨憨,到底是出身于高门大户,又为高颎之子,在政治觉悟上,一点不必旁人差,只是在很多时候,表现的有些大智若愚罢了。
长孙炽略有意外的再看了眼高盛道,叹息道:“高兄后继有人,贤侄能想到这些,已经超越了今日同去的大多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