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大的机缘(2 / 2)

老道闻言摇头一笑,缓缓道:“无妨,本门内功的确不随意外传,能学这内功的尤其得是本门弟子,传你的那人也是好意,你既已习得这参同契,以后便是本门弟子了,你与那位传授之人,可有师徒名分?”

吴冕仔细回忆了跟那个闷葫芦的一切对话,摇了摇头道:“不曾,他只教给我口诀和调息的方法,其实跟他并没有说过太多别的话,他说过坚持调息,可治病根。仙长,您看我这身体可曾有过什么病根啊?”

老道松开吴冕的脉门,细细打量着他全身,缓缓摇头道:“依贫道看来,并无任何异样,至于那人为何如此说,贫道不知,不过即便身体全无病根,学之亦能强身健体。这参同契内功浩渺驳杂,艰深晦涩,学之不易,江湖人常说天下内功出三清,可却在三清派的纷繁内功心法里,参同契比之于源法,万法之祖,融会贯通以后,一法通而万法通,正是此理。贫道听你讲述冒死搭救周姑娘一事还有想法,表面看来性情凉薄不羁,观你内里其实宅心仁厚,没有师徒名分倒也无妨,可愿留在三清派学武制艺,日后江湖行走,匡扶侠义?”

吴冕沉吟半晌,这才慢慢说开来:“仙长有所不知,晚辈背负灭门仇恨,却深陷困顿,以往向往江湖侠义,私下也常常希冀有人指点学好武艺,为不平事而发声,想寻得仇人为家门雪恨,即便不入江湖,也想去投效边军博取功名,为死去的家人复仇,只是如今事过境迁,我也是身负罪名,投军无望了,若得仙长收留传授武艺,晚辈感激不尽。”

吴冕说罢就要跪下行礼拜师,老道见他此番说话恳切,拦下就要拜倒的吴冕。

他从腰间扯下一枚玉葫芦递出道:“贫道结茅修道半甲子,方外之人,早已不理江湖俗事也不收弟子了。此玉葫芦是贫道信物,待你伤好痊愈,持信物西去八百里的江北道,上三清山找我师弟张宗舟,他可允你一事。”

吴冕恭敬致谢接过玉葫芦,低头的时候不免咂舌:三清掌教张宗舟?酒肆里说书先生常说起的那个张宗舟啊,江湖上哪还有第二号?竟是这老神仙的师弟?这份机缘未免也天大了吧。

老道看见吴冕神情复杂,心里如明镜一般。

他继续在吴冕身体各处紧要窍穴扣指虚弹,抚须笑道:“周天往复有道,天有阴晴,月有圆缺,水满则溢,人的气数气运也是如此,有盈也有缺。适才我那道友遇上你,是它的气数有缺,而你抓住它,是你气数有盈,本也是顺应天道之事,原不该为外力所扰,却因贫道许诺而阻挠,害你白白失了气数,这是贫道过失,破例传你周天功法,以补你所失气数,这才是你此番真正的机缘。”

没等吴冕内心窃喜,老道左手二指运气,猛地指向吴冕小腹。

一瞬间全身气血疯狂翻涌,吴冕忍不住吐出一口漆黑如墨的毒血,和当时周世兴吐出的几乎一样,右手细微的针扎伤口处也有黑血缓缓滴出。

吴冕只觉得全身火烧般燥热难耐,头上渐渐有烟雾升腾,豆大的汗水从头顶沁出,沾湿前襟后背。

紧接着体内血脉寸寸膨胀扩张,在极窄处似有通窍般的撕裂和噼啪声响,真真感觉到体内气血在疯狂游走,吴冕渐渐失去神志。

若隐若现间他仿佛看到群山深处有大湖,异常广阔但不算幽深,有一条天上河不知从何处来,瀑布一般的水柱直撞入湖中,湖水却随着山隙之间四处往外奔腾不息。

但慢慢地群山似有动作,山隙的缺口好像紧密了一些,湖水的水位开始上涨一分。

当他自发地想去让群山再紧密些好让储水更多些的时候,听到破空传来一阵警示:“贪得无厌,小心过犹不及!”

这话像是夜空里的一声巨大惊雷,随即看到的这幅群山大湖的图景戛然而止。

吴冕的意识缓缓恢复清明,睁开眼睛看向老道,发现他也正不动声色看着自己。

良久,老道才缓缓开口道:“学武一途循序渐进,没有几个天才的境界能够一日千里,你得耐得住寂寞吃得住苦,不然急于求成走火入魔,便是自寻死路了。”

吴冕擦了擦满脸的汗水,惊魂未定垂首道:“多谢仙长前辈提醒,晚辈铭记在心。”

老道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道:“你的机缘气运相当不俗,不必急于一时,体内九转银环针之毒已被拔去,此毒实在是刁钻,越是自行运功则侵袭越快,你调息以后中毒更深就是此理。还有身体的紧要窍穴在祛毒时贫道也顺便打通,参同契内功虽然玄妙无极,却也一如你刚才所观湖水雄浑万钧,与我要传授的周天功法类似,皆是大开大合的极阳路数,性烈刚猛,研习稍有不慎必受反噬,你要切记。”

吴冕点头起身,朝老道深深抱拳鞠躬。

此时冥感五内,察觉自身中毒迹象已经尽数隐去,适才出了一身臭汗也是神清气爽。

关于自己迷糊间看到的那幅图景,有许多不解,想继续向老神仙询问解惑,一抬头却已不见他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