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亨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矫情下去可就真的得罪了臧霸。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刘亨很自然地端杯而起,浅啜一口,随即赞了一句,“好茶!”
虽然是一句客套,却让气氛缓和了几分,吴敦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什么时候你最重视一个人,就是对方占据上风,却对你以礼相待的时候。既有威慑,又有感激,既想让他的善意继续,又害怕他的威慑释放。
臧霸又问了一句,“臧某愚钝,刚才先生说我死期将至,不知何解?还请赐教。”
刘亨这次终于不卖关子了,放下茶盏,对臧霸道“大帅没有听说过狡兔三窟的故事吗?”
“略有耳闻。”
“冯谖为孟尝君谋得三个安身之所,出身的薛地,所在的齐国,紧邻的魏国。恕我直言,大帅您缺少一个冯谖。狡兔三窟,得免死身,可大帅您仅有的一窟也正在消没。”
臧霸总算是听到了一点真正有用的东西了,细一琢磨,大惊失色,眼前的情况可不就是如此吗?
孟尝君出身的齐国就是臧霸所在的徐州,紧邻的魏国就是除陶谦之外,唯一和臧霸接壤的曹操。
可是这两个安身之所,都已经被臧霸亲手断绝。陶谦虎视眈眈,曹操也和臧霸交战多次,士卒死伤无数。
臧霸仅有一窟就是他所在的琅琊,可是因为那些打着臧霸名义作恶的贼寇,或许还要加上臧霸自己的征敛,琅琊的民心也在一点点远去。
这可不就是三路俱绝,在所难逃了吗?事实上若非陶谦离世,两人的矛盾更要加剧。至于曹操,臧霸后来先后依附刘备、吕布,直到身边没有任何势力了,才被曹操降服。
后来投靠曹操之后,臧霸仍不放心,主动向邺城派遣质子,才让四面皆敌的曹操暂时对他放了心。
“先生可能做臧某的冯谖吗?”不说不知道,细一盘算,臧霸真觉得四面楚歌,处处皆敌。
“当然,否则我也没有必要走这一趟了。”
“请先生指教。”
孙观、吴敦、尹礼从头听到尾,也稍稍明白了几分,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
“我愿为将军保一窟,谋一窟。”刘亨见四个人有了反应,继续道,“海曲的事情,臧大帅知道吗?”
臧霸一愣,看着刘亨,也不说话。
刘亨轻笑一声,“臧大帅不想说,我就不问。我不知道海曲的贼寇是谁?可我清楚一点,他们和臧大帅您绝对不是一路人。”
臧霸低着头,但是还在听。
他当然和那个人不是一路人,甚至还有冲突。可大家如果不抱作一团,哪里还能在陶谦的治下活到现在呢?
“我之所以说他和臧大帅您不是一路人,全是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如果玄德公之前没能阻止他们的动作,现在琅琊会是个什么场景?
轻的来说,劫掠所得全归他一人所有,和臧大帅您没有任何关系。重的来说,琅琊的田产被破坏,百姓日后更加困窘,您的征敛又要找谁下手?
甚至,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平日里一定对外宣称是您的部属,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