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刘表麾下的文士宋忠,借着醉意起身而立,指着堂内一人呼问。
那被指名而问之人,却并非荆州本地士族,而是因北方战乱不休,而避祸于荆州的王粲。
王粲亦出身大族,其为太尉王龚曾孙、司空王畅之孙,父亲曾为大将军何进的长史。
而王粲本人也从小就有才名,幼时便得到大儒蔡邕的赏识,后来王允王司徒想征辟他为黄门侍郎,只是王粲因为长安局势混乱,并没有前往赴任,却选择南下依附刘表。
只可惜,荆州是荆州本地世家的荆州,王粲这个外来的名士多受打压,并未得到荆州刘表的重用。
此时诗会之上,身为荆州士族名儒的宋忠,对于王粲这个名盛的年轻人,不给面子地呼问而指,亦是皆此打压南流北士。
毕竟,王粲就是南流北士的代表。
面对宋忠的呼问,堂内气氛瞬间紧张,荆州士族都笑望着王粲,想看这个少年天才出糗。
只是事与愿违,王粲被指名而呼,却并无恼羞之态,而是淡然饮酒起身,笑呼道:“诗文而已,有何难哉?!”
听到王粲的言语,宋忠等本土名士,神态皆有些惊愣。
“既有诗文,何不吟来听听?”宋忠进逼着言道。
却见王粲将酒樽拿起,随即直接一饮而尽,其口中念念有词,吟道:“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
复弃中国去,委身适荆蛮。
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
……
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
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
顿时,整个筵席上静若闻针,对于王粲所吟之诗文,根本挑不出任何不足。
如此名篇,必可传于世!
只是,王粲诗中“荆蛮”二字,却令在场的荆州士族,感到甚是愤怒于心。
这可恶的王粲,竟然以诗文骂人。
而且,这诗文还如此妙绝,岂不是要让天下人,都知他在骂荆州士族?!
因此,虽然王粲的诗文极好,却都无人喝彩而庆,以至于堂内甚静。
可这一安静,有人却尴尬了。
此时,刘烎正在大快朵颐,北行往返数月之路,今日难得好酒好肉,刘烎顿时化作饕餮。
吃喝嚼坑的声音,直入众人的耳中。
“敬义!怎如此没有吃相?!”
眼见刘烎这般模样,首座的刘表顿时轻责道,借此给荆州士族找到台阶,想将王粲的诗文辱骂翻篇。
然而,场中有一人却不识刘表真意,见刘烎一副粗汉武夫的动作,却忽然起身鄙视地喝道:“此乃诗会雅地,怎有粗鄙武夫来此!”
此人名为綦毋闿,亦是荆州本土名儒,也是鹿门书院的讲师。
听到綦毋闿的喝问,首座的刘表眉头一皱,顿知事情恐怕不妙。
果然,却见刘烎停下动作,起身瞪视着綦毋闿,目中尽是凛然杀意。
刹那间,堂内气氛骤然冰冷,不少人都不禁一颤,有种如坠冰窟之感。
“出言相辱!尔欲寻死乎?!”刘烎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