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写的?”
林文强眯缝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
“这么说早在我们动身以前,你就已经知道正飞的事了?”
李信点了点头,“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立刻向我报告?还绕着圈子写什么匿名信啊?”
“因为当时属下还没有办法确定那是周科长的个人行为,还是……”
尽管李信并没有明说,但言外之意却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在暗指周远川此举有可能是林文强授意的。
而老练的林文强此时却已经明白了李信的用意。
按照他的思路,这件事如果是周远川的个人行为,那他就是出师有名,调查周远川的消息来源和动机也是在照章办事,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如果不是,那就等于承认了这一切都是自己对他的试探,而这封信也就变成了他给出的回应了。
很显然,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林文强想看到的结果。
看来这小子是想用这种方法逼自己表态啊!
想到这,林文强便看了周远川一眼,话里有话地说道:“你怎么说?”
身为林文强的旧部,周远川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于是便立刻脱口而出道:“回处长的话,属下的确跟李科长说过信上的那些话,但那些话不过是属下的个人猜测……”
“够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就你心里的那点小算盘我会不知道?跟你说了多少次同在警备处当差就要一致对外,可你怎么总把精力放在对付自己人身上呢?”
“处长我……”
“行了别说了!从现在起,处里内部的监督工作全部都交由特别巡查科负责,至于你们情报科,还是把主要的精力放在该放的地方上去吧!”
“是!”
“嗯,这还差不多!”说完林文强又转过头对李信说道,“政之啊,要我看呐!这事充其量也就是老周多嘴,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算不得什么大事,给他一点儿教训也就是了,你说呢?”
既然林文强已经表了态,那李信就只能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道:“我听您的。”
林文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就先回去忙吧!我再帮你好好说说他!”
“属下告退。”说完李信便乖乖地退出了房间。
而就在他前脚刚走,周远川便忍不住抱怨:“处长,您刚刚也太偏袒那个李信了吧?”
然而林文强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端起了办公桌上的那杯茶,细细地品了一口之后才慢悠悠地说道:“偏袒?要是不给他点甜头,你以为这事会这么轻易就解决了吗?要怪就怪你自己,要监视就在暗中监视,哪有像你这样刚发现一点儿不对劲的苗头就跑去跟人家对峙的?亏你还参加过杭训班的培训,那个余乐醒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这……处长息怒,属下,属下……”
“好了,记住这次的教训,下次再发现什么,直接向我报告,听明白了吗?”
“处长放心,属下明白了!”
……
“姐……李科长,你可算是回来了,处长他……没难为你吧?”
李信才刚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隔壁的陆修明便敲门走了进来说道。
然而李信听了却忍不住好笑,“犯错的又不是我,处长为什么要为难我啊?”
“也是!算了不说他了,我这次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说着陆修明便将一个沉甸甸的档案袋递到了李信面前。
打开一看,赫然便是曾任两江总督的周馥位于上海租界里的那套宅子的房契和地契,以及想换的转让手续。
“哟呵!想不到你这次的效率倒是蛮高的嘛!不错不错!”
“嘿嘿,那是当然了!我可是好说歹说才请得田小姐亲自出马,这才搞定了那套房子的。”
“闹了半天,原来你是请了静姐当救兵,难怪这么快就把房子给搞定了!也好,那接下来就是装修改造了,你去找福叔,尽快拿出一个方案出来。”
“好!我这就去!”说完那陆修明便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连他带来的那个档案袋都忘了拿。
“这小子,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李信虽然嘴上不停地数落着陆修明,却依旧还是帮他将那个档案袋收进了自己的抽屉。
在那之后,李信才把何孟义给叫了进来。
“科长,您叫我?”
“晚上的抓捕行动安排得怎么样了?”
按照约定,晚上李信跟那个叛徒李忠将会在永辉戏院见面,早在今天一早,李信就让何孟义提前过去开始安排晚上的抓捕行动了。
“科长放心,全都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李信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到时候你可得沉得住气,一定要等他的同伙露面以后再抓人,以免有漏网之鱼。”
“知道了!”
“嗯,去吧!”
打发走了何孟义之后,李信便一边思考着当前的局面,一边静静地等待着约定时间的到来。
而就在墙上挂钟的时针指向了傍晚五点的时候,李信才猛地站起身来,换了一套便装之后才出了警备处的大门,随手拦了一辆黄包车,便直奔跟李忠约定的那个永辉戏院而去。
时间不大,车子便在永辉戏院门口停了下来。
“老板!我们到了,谢谢诚惠两角钱。”
然而就在李信正要付车钱的时候,一个带着斗笠的家伙便直接塞给了那个车夫一块大洋,没头没尾地丢下一句,“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