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羽又向前迈出一步,李宏源仍是不动,身边人群也不动,准弟子们一个个坚挺着胸膛。
方白羽欲迈出第三步,叶飞将他拉住连连摇头:“不要,我们不能率先动手。”
白羽茫然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他已经快要失去冷静了,鸿鹄剑在手中嗡嗡作响。
这份羞辱,这份被众人指责的感觉,这份被小人算计的痛,都在体内循环搅动。
以二敌百,送死无疑。
然而他不怕,因为叶飞在,只要叶飞在便足够了,哪怕与天下人为敌又何妨,只要叶飞在,自己就有了挑战天下的勇气和底气。
这二人,一人自小无父无母,与一个只能躺在药桶里的怪人相依为命;一个从小家境优越,却在最得意的时候遭遇惨变失去至亲。
相似的经历,同样远大的志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资质,让他们彼此惺惺相惜,甚至相依为命。
他们不是兄弟,他们胜似兄弟。
所以,当叶飞有危险的时候,方白羽会有所感应,不顾一切的与最强为敌;当叶飞在身边的时候,方白羽会没有顾忌,面对蜀山所有准仙人的围攻分毫不退。
这是一种默契,更是一种只在兄弟之间才能建立起来的信任。
愿为天下第一仙。
愿为天下第一仙。
这不单单是少年壮志的呐喊,更是惺惺相惜的默契。
我要成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众星仰慕之仙。
方白羽虽然止住了动作,但是一股不可思议的气势自足底悄然升起,赤色的光芒泛滥,“发字诀”无师自通。
“果然。”云烈惴惴,“这二人都是赤色仙罡的拥有者。”
“之前叶飞出现之时,观他体外萦绕之气我已知晓这小子又有了进步,当时便很震惊,毕竟他自悟道建丹,到活灵活用仙气仅仅用了三天时间。此时,方白羽又将自身的气势连同仙罡一道释放,真觉得难以置信,只怕用妖孽二字来形容他二人也不过分了。”李易之的脸色很阴沉,像是被密云笼罩住了,铁青难看。
云烈微微皱眉问道:“怎么我觉得你对他们的态度很不友善呢,莫不是看到资质超越自己的人产生嫉妒了吧。”
“我有那么无聊吗。”掌教一拂袖,“天麓石櫼可还记得。”
“当然。”云烈不明白他要说些什么。
“我只怕这二人,便是天麓所指之人,会引起祸及天下苍生的灾祸。”
“可是师兄,天麓是结果,是不能改变的,很可能正是我们的故意为之,导致了这个结果呢。”
“如果不是担心这点,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到现在了。”
“师兄,或许我们现在应该对他们好一点,为将来的蜀山多争取一些呢。”
“呵呵,我自有分寸。”
“有句话我早想问了,你为何私下传授方白羽功法却避开叶飞。”
“你怎知道?”
“看方白羽修炼,我就知晓了。”
“这些年你也没有荒废嘛。”
“别忘了,当年师父曾当众夸赞赞我的资质还在你之上。”
“呵呵,很久没看你这样自信了。”
“和两个小不点呆久了,难免涌起年轻时的壮志豪情。”
掌教笑了笑,将目光投注到场中不再说话。
云烈在他身后,不无忧虑地道:“虽然不知道你这么做的深刻意义到底是什么,但我必须提醒你,这很危险,非常危险。”
他从背后看着李易之,看着自己的师兄,蜀山的掌教,正道的第一人,他忽然发现,掌教不仅自己一动不动,脚下的树梢更是纹丝不动,任山风如何呼啸,任寒气如何拍打,总之动也不动,就像双脚踩在平地上。
心中惊惧陡增,要知道,做到轻鸿若羽很简单,做到稳如泰山却很难,非常难,与天地一体的稳如泰山,更是闻所未闻。
云烈直观地感受到了师兄的可怕,心中不禁纳闷:“八年闭关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突飞猛进到这样的地步。”
山风呼啸,掌教真人披肩的长发一丝一缕都没有飘起,身体被月光照射,沉静中蕴含着巨大的压力,他始终不曾回头,灰色的袍子像是拔地而起的山峦,“师弟,我会有分寸的,你放心吧。”
沉静的话语在云烈耳中宛如地震泥流一般充满力量,坚定的道心甚至因此激起波澜,云烈不发一言,望过去的目光平添一丝冷意。
但听掌门真人继续道:“师弟,你还需明白,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脚下这座蜀山。”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让他恍然忆起师尊临死前的托孤——“易之、云儿,我死后这座圣山便是你们的了,今后不管遇到什么变故,不管做出怎么样的决定,都需将圣山的繁荣放在首要的位置上,山在人在,山亡人亡。
特别是你云儿,你虽然在江湖中有着蜀山之虎、蜀山守门人等等的绰号,但是太重情义,关键时刻容易优柔寡断,难担掌门之职,今后掌教的位子便由易之来做,你全力配合他,不许有怨言,听到没有。”现在看来,师父他老人家看得真是一点不错,李易之于天下巨变前继任掌教之位,确实是蜀山繁荣永存最有利的保证。
师父啊,师父,若论慧眼识人,我和师兄就是再修炼一千年,也比不上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