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依旧是小雨,断断续续的,如何也停不下来。
“陆羽哥,不是都说君子远庖厨。”
一旁的小六望着挥舞厨锅的陆羽,突然来了一句。
陆羽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懂个什么,陆公子和那些读书人不一样的。”
一旁专心致志的苏大娘瞪了眼灶角的小六。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君子远庖厨”这句话变成读书人拿来不能入厨的理由,亚圣可不是这样想的。
孟子的本意是为了劝谏齐宣王施仁政,君子对于飞禽走兽,见到它们活着,便不忍心见到它们死去;听到它们哀叫,便不忍心吃它们的肉。
随着锅具声渐渐归于平静,小六顿感香气扑鼻,忍不住赞叹道:“好香。”
说着就打算下手,瞧了瞧苏大娘的眼神,立马就焉了。
“大致就是这样的做法和流程,苏大娘你来试试。”
苏大娘也是做饼的,虽道不同,但经验都是相同的,照葫芦画瓢,不一小会儿,一盘同样金黄的菜肴便也出了锅。
“尝尝。”
两盘瞧上去无异的“三不沾”摆在小六的面前,被苏大娘和陆羽盯着久了,小六不大好意思地低头。
然后小六先是尝过苏大娘的制品,转而食过陆羽所做的,半天愣是没有言语。
“到底咋样?”
一旁的苏大娘搓着手,期待的,不安的,询问道。
“我再来两口。”
憋了半天没话的小六,又埋头苦食。
“行了,小六,都是给你的。”
苏大娘见小六倒不像没尝出来,反而是饿坏了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没尝出来…”
小六难为情地抬了抬头,小心地看了陆羽,见陆羽正也盯着自己,实在是难以下咽。
“没事,这玩意本来也没什么区别。”
陆羽又道。
耳边传来一阵噼里声,缘是屋外的木栏杆断了半截,又赶上多雨时候,终究是撑不住,倒了半边身子。
这也好比是身体一般,年轻时需多多爱护,不然老时连走道都费劲。
后头再说什么,苏大娘也不许陆羽离去了,硬是要做几道家常菜,吃喝一番。
陆羽无言,只得和小六坐到外头的栏门处,有一搭没一搭地侃着,大楼厅里头昏暗了些,索性就无所谓进去。
望着满脸洋溢着喜悦的小六,陆羽每每打算告诉小六结果,却一时间不知从何谈起。
“小六,你知道李老爷办了你的婚事吗?”
“晓得的,昨日和我提了。”
“这样啊。”
陆羽不解,既然都有了下家,为何还询问所谓安爷爷的孙女,岂不是吃着碗中的,还惦记着锅里。
小六听完没有解释,沉吟半晌,遂开口道:“其实不是我要打听的,是传李老爷的话。”
陆羽笑了笑道:“没事,都一样的。”
陆羽没有纠结小六话语间的前后矛盾,毕竟谁没有点秘密之类的。但我们与人相处,是基于尊重和信任的。
小六反倒急了,连忙道:“陆羽哥,你听我解释…”
“理解,理解。”
陆羽笑道,其实本没有多大的事情,小六却仿佛遭了祸一般,忙忙地说语着。
但如此一番,两人间是否多了信任,不得而知。
随后安静了,陆羽望着楼外的春雨,山野无色却胜得人间无数,陶渊明的柴桑也不过如此吧。
外头是滴滴答答,里头是噼里啪啦,违和间倒是一番和谐。
“陆羽哥,今年六月是要去府里吗?”
“是啊,三年两趟的院试,可不能再错过了。”
明朝院试三年两次,一为岁试,一为陆羽即将参加便是寅年科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