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停了。
朱夫子道:“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之难,陆羽,你恰恰缺少的是对身边之物的关微之心。”
“先生,学生明白。”
听完朱夫子的评价和指点,陆羽连连点头,便也明白朱夫子是实心实意地提出建议的。
陆羽所在的私塾其实并非纯粹的私塾,实乃村中合办的,教养本村的孩童。来读书的孩子多少是需要交上些贽见的。
朱老秀才乃是请来的,本事是有的,不仅能教《百家姓》,《千字经》,《论语》,高些的便是有《四书》,“五经”也是能教的。
这也是陆羽来此的个别缘由,余个的私塾的落第先生没有这样的本事,教倒论语已经是极限。
“别个没得教育你,既然七言杂字,唐诗合解,五经都通熟了,那便多多练习八股制艺,争取今年四月院试能出头。”
朱夫子心底惊讶不已,但面子却没有表示,束发之年能连本文带朱注,能记住,背出来算不上如何,但能融会贯通,像说话一般自然地言出,晓通文意,实乃不易。
但其实在明朝,一般聪明些的孩子,一年半载便可以把“四书”读背地滚瓜烂熟。
“对了,字多加勤练,还差些火候。”
陆羽所改的是馆阁体。
馆阁体虽不是科考强制的字体要求,但相较于楷体,笔流畅圆转,潇洒秀逸。结体婉丽飘逸,雍容有度。
倘若用的好,多少是让考官眼前一亮的,陆羽刚练不足一个月,能有这层效果也是不易的。
“还有,多看看文章,别自作聪明。”
朱夫子一语一句地道着,陆羽心里透彻,这都是宝贵的经验。
而朱夫子所言的文章,其实在明朝时候指的就是八股文,并不包括唐宋八大家,其他古文之类的。缘是明朝八股时文靡散的特质。
“多谢先生。”
陆羽整理完朱夫子过阅的手稿,顿了顿,原来朱夫子已然又有了困意,半眯着眼睛靠在木椅之上。
想着应答小六的事情,陆羽连忙道:“学生有一别事请教?”
朱夫子倒是奇怪,刚才这小子一言不发,只知道吭吭唧唧的,现在老朽乏了,倒是来问题。
“何事?”
“请问先生家可有位安爷爷?”
“有倒是有。”
“那安爷爷膝下可有孙女?”
听完最后一句,朱老夫子猛然睁开眼,又缓缓道:“没有。”
“既然如此,那学生知道,就不打扰先生了。”
说着就要起身,朱夫子抬头语噎间,不清楚在思索何事。
陆羽大抵是猜出来,那安爷爷身旁之女,八九不离十就是慧能儿,万万没想到,难怪小六眼熟,上回在私塾门口见过面,怎么能不面熟。
慧能儿喃喃低语,隔着缘廊,自是听不觉察的。
廊外淅淅沥沥的雨水打落着,甘蕉叶儿耸拉着,水珠丝丝声不绝不急的,倒是享心静的好地处。
“陆羽,你过来一下。”
慧能儿瞧见陆羽出来,大声喊着,脸色却看不出什么表情。
“怎么了,慧学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