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王贵立马被他噎得脸红脖子粗。
其实静下心来仔细琢磨一下就知道了,徐庆话糙理不糙,不出事你好我好皆大欢喜,真要出了事儿,恐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王贵这个正任指挥使。
“敢问二位官长,究竟打还是不打?”
眼见对面兵船已经距离只有两三百米了,诸队军头全都忍不住围着他们二人催促起来。
“打!”
王贵黑着脸沉默了片刻,兀自权衡清楚利弊得失,方才郑重其事地吩咐道:“尔等众军即刻发矢,切记,万万不可射人,只需虚张声势,将其兵船阻隔在百米之外即可……”
他冲着诸队军头下达完具体指令,紧接着转头看向徐庆,同样肃言正色道:“兹事体大,来不得半点差池,请贤弟你勿必依令而行,坚守住阵地,我这就去通利军城,禀告岳统领和李舍人!”
军情似火,刻不容缓,目前也只有暂时采用这种折衷办法了,徐庆点头应允,遂后目送王贵骑乘快马向北绝尘而去……
其实不只是他俩遇到麻烦事儿了,河北制置司亲军统领岳飞和其麾下另外几个营级主兵官,这会儿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前些日子相州方面传来消息,说是从黎阳北岸渡口突围出去的奚金家奴和高益恭,带着本部人马重新杀回来了。
为确保大后方不受敌骑袭扰,河北制置使刘韐、副使宗泽以及判官刘豫闻讯之后,紧急调发数道兵马前去围剿。
孰料相州战事进展颇不顺利,奉命前去围剿的八千人马,虽但没有聚歼奚军,还被人家吊起来毒打,不少溃兵四处逃窜,厉行军令都止不住。
“奚军仆从骑兵才不到两千人马,我师数倍于敌,为何会惨败至此?”
正好这段时间南岸金军明知渡河无望,也没再惹事生非,刘韐趁此空当,随即决定亲自奔赴相州大本营坐镇指挥。扼守北岸居山的上千名司衙亲兵,就这样被本司参议官刘子羽以扈从主帅的名义全部抽调而去。
居山无兵防守,这个时候已然唱起了空城计。
岳飞麾下目前只有四个指挥营两千兵马,既要死守大伾山,还要驻防通利军城,如今又要分兵翼护北岸居山,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他正和姚政、赵世隆、赵世兴三人商讨这桩大事,恰在这时,王贵突然飞马跑过来禀告:“好教大统领知晓,南岸汶山方向驶来一艘兵船,上载绿袍官员一名,绯衣甲士若干名,属下怀疑是朝廷使者渡河而来,又深恐虏寇使计诈我,着实委决不下,特来请令定夺!”
岳飞听他一气说完,满头都是问号。
想那皇帝特使李宝李舍人,至今仍赖在此地轰都轰不走,怎么凭空又冒出来一个朝廷使者,你方唱罢我登场,还嫌河北这地界不够糟不够乱吗。
“李舍人呢,他人身在何处?”
“回告大统领,李舍人方才去茅厕净手了。”
“啊?又去净手了?”
岳飞眉头微蹙,暗自寻思,这厮一天到晚蹲茅坑,不怕把肠子拉出来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御用止泻药不好使,谁能想到是痔疮这个老毛病又犯了吧。
“速速告知李舍人,只说朝廷使者已然莅临本地,请他尽快到圣功桥北岸码头接驾!”
岳飞吩咐完帐下传令兵,接着转过脸冲着姚政他们几个说道:“走吧,随我一同前往码头,看看这位不速之客,究竟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