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静居士都这样说了,张璟还能说什么?水静居士对他那丝若有似无的情愫,张璟又岂会察觉不到?
虽说这个时代的人,只要有点权势、有点闲钱的,都是人均渣男,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但张璟不想让自己变成这种把女性看作物品的人。所以,张璟非常克制自己的欲望,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放开心中的那道枷锁,在这个时代,只会让自己在欲望的深渊里沉沦。
欲望这头怪兽一旦失去枷锁,做人的底线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突破,就会愈发的失去下限,整个人都沦为欲望的奴隶。张璟不想让自己成为这样一个眼中只有权势、财富、女人的怪物。
“都督莫非有什么发现?”水静居士收拾情思,她现在就在张璟身边,有大把的机会让彼此间的关系更进一步,因此,她并无着急,她十分清楚,面对张璟这等有操守、有坚持的人,急是没有用的,慢慢走进他心里,徐徐图之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等舆图可不好找,”水静居士摇头,“估计都司、藩司也未必留存。”
“唉,”张璟叹气,“某这次出去,沿路发现秦、魏长城遗址,虽只剩断垣残壁,但也颇为可观,若是以旧长城为依托,修筑边墙能省许多周折!”
水静居士闻言,眼睛一亮,素手一拍,“都督此言大善!”
“若有舆图,倒是省去了勘察之力,”张璟叹道,“可惜,怕是不好找,我先派人去藩司、都司问问,若这二处也没有,那就只能继续勘察了。”
倒不是张璟偷懒,勘察这项工作劳心费力不说,还极耗功夫,交给别人,张璟又不太放心,若是有舆图,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都督何必着急?”水静居士劝道,“沿边堡寨已足可抵御鞑贼南侵,边墙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张璟点头,他当然知道水静居士所言不错,但没有那道墙,总是缺乏一点安全感,这几乎是一种执念了,万里长城,不仅仅只是一道矗立在边境上的物理防线,更是心里的一道坚固的防线。
“出城北去十里左右,有一山,名曰红山,山北里许,有一峡谷,名曰红石峡,榆溪河自此而过,此地险要,扼守南北交通要道,鞑贼欲自榆林南侵,必从此处经过,某欲于此处立一哨台,驻兵巡视,居士以为如何?”
“都督所言之红山,贫道曾去看过,果如都督所言,在此修筑哨所,足可监视鞑贼动向,”水静居士显然也是知道红山的,“可依托红山山势,山顶筑台,山下筑营,派兵驻守、巡视,贼踪难藏,只是孤悬城外……”
张璟点头,他明白水静居士的意思,若是没有边墙,只在红山修筑一座哨所,其实没什么大用处,一旦被鞑贼围困,而自己这边又救援不及的话,哪里的守军就危险了。
“先等等,等边墙修筑起来,便相得益彰了。”张璟叹气,总有些不甘。
“总戎,张中丞已过潼关,”丁麟来报,“总戎有何吩咐?”
张璟看向水静居士,水静同时也看向他,“居士之意呢?”
“都督若有意,可去绥德迎接,”水静居士建议道,“全凭都督之意,不过张中丞年高德劭,都督身为晚辈,去迎接一下,也是应当的。”
张璟思索了一下后,缓缓的点了点头,“就依居士,”说着看向丁麟,“中丞何日到的潼关?”
“两日前,”丁麟回道,“以中丞的脚程,三日后便能到达绥德。”
“好,休整一番明日去绥德,迎接张中丞。”张璟做出决定,他与张楷毕竟是延绥镇的军政两方大佬,若是能够团结一致,自然是事半功倍,延绥镇欣欣向荣,指日可待。所以,张璟是十分乐意与张楷好好打交道的。
张楷此番上任,只带了一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仆,主仆二人,轻车简从,路途虽然艰辛,却也不以为意。
“老夫此番也算是故地重游了,”张楷坐在车辕上,老仆赶车,他素来清廉,绝非沽名钓誉的清廉,宦囊如洗,又是被重新起用,所以也没那么大的排场,“当年献《安边十二策》于王尚德,如今怕也是人走政息呀。”
“老爷素知兵事,如今巡抚延绥,自可一展胸中抱负。”老仆慢悠悠的赶着马车,一边说道。
张楷却是摇摇头,“老夫为巡抚,掌管政事,兵事自有总兵处理,越俎代庖,非君子所为也。”
“听说延绥总兵是个小娃娃,”老仆跟了张楷一辈子,二人之间的关系早非主仆那么简单了,所以,说气话来也不藏着掖着,没那个必要,“老爷风光霁月,但万一年轻人刚愎自用,想给老爷一个下马威怎么办?”
张楷闻言不由一笑,“这倒也不怨你,张怀瑾虽年少,却于不久前河套大破鞑贼,颇具名将之姿,况且此人是难得的忠直之士,老夫倒不担心,”说到这里,张楷叹气,“只是秦地已无汉唐之丰饶,边地苦寒,久而久之,就怕将士生出厌战之心呀。”
傍晚时分,主仆二人终于来到了延安,“前面便是延安府府城了。”老仆停下马车,对车厢里面的张楷说道。
“进城,找个客栈歇一夜,明日继续赶路。”张楷也下了马车,复手看向眼前不高的城池说道。
“是。”老仆赶着马车,穿过城门。
此时已是傍晚,冷冷清清的,除了他们主仆两个,再无其他人进城,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象,张楷忍不住叹了口气,边地本就苦寒,加之鞑贼年年犯边,就算是延安府不在边境,也难免受到侵扰。
“可是张中丞?”正当张楷慨叹时,却见城门处一行人正在迎接自己。
“正是我家中丞,尔等何人。”张楷的老仆停下马车问道。
“见过老丈,”延安府知府陈翔连忙抱了抱拳,“下官乃是延安知府陈翔,中丞何在?”
张楷从后面走上前,上下打量了陈翔一眼后,道,“本官在此。”
“下官拜见中丞,”陈翔一拱到地,他身后的属官也跟着拜见,“总算迎到中丞了,中丞请随下官来,下官已为中丞准备好了馆驿。”他知道张楷清廉,所以绝口不提接风洗尘的话,只是说为他准备好了馆驿。
果然,张楷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便有劳陈知府了。”
“中丞拟在延安驻留几日?”把张楷送到馆驿后,陈翔小心翼翼的打探道,这可是顶头上司,就连三司都要恭恭敬敬的人物,标准的封疆大吏,可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