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先勘察地址,”张璟雷厉风行,“先把地址确定下,待钱粮筹措完毕,一鼓作气,你意下如何?”
“都督远见卓识,小人佩服。”谁说浓眉大眼的家伙就不会拍马屁了?
“呵呵,”张璟一笑,“拾人牙慧罢了,此乃王都督之功,非本官也。”
樊青扯了扯嘴角,您怎么说都行,谁让您是上官呢?
计议已定,樊青告辞离开,安排人守夜去了。
王汝忠凑了过来,“郎君,这次已经出来大半个月了,何时回去?”
张璟沉吟片刻,“先把府谷、神木几处堡址确定下再说。”
“郎君,”王汝忠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您初来乍到,尚未扎下根基,便出来巡边,万一……”
张璟抬手制止了王汝忠的话,“你多虑了,不必多言,我自有打算。”
王汝忠见状,只好退下,倒也不是他杞人忧天,张璟初来乍到,若是无法压制樊青等人,将令不行,被架空可是十分简单的事儿。
不过,张璟既然有了计较,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王汝忠离开后,张璟沉思片刻,转眼间便把这个念头抛在了脑后,若是自己无法如约发放士卒粮饷,别说樊青,就连普通士卒都不会听他的。
虽然有上下尊卑的限制,自己是延绥镇守,但若是无法收拢军心,官再大又能如何?
如何收拢军心?粮饷是一方面,军纪又是一方面。只要自己能够足额及时的发放粮饷的同时,手握军机军规这根大棒,什么样的刺头整治不了?
真以为本官的刀不利乎!
至于粮饷,等勘察完毕后,自己就要行动起来了。王祯任镇守的时候如何做的他不管,至少他在任期间,是绝对不会克扣军饷的。不仅自己不会克扣,他还要尽可能的把朝廷发放的京运年例银从巡抚衙门哪儿全部要回来。
否则,再多的银子,也不够那些官员、衙门克扣的。
等先撑过今年去,等自己聚民开荒的策略收到成效后,自给自足又有什么困难的?更何况还有开中的粮草呢。
再打击一下私盐、抄几个私盐贩子的家,修筑堡寨的钱粮也就有了。
至于打击私盐贩子是不是越权了,或者是不是动了别人的蛋糕,张璟懒得理会,凑巧嘛!本官作为延绥镇守,境内有人走私私盐,难道不应该抓吗?
太应该了!毕竟灵州盐课司的盐池都在庆阳府境内,自己这个延绥镇守管理一下盐政,难道不是顺理成章吗?
现在的盐政可没有专人专管,一般都是由当地官员兼任的。按理说,张璟这个镇守延绥兼理盐政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但这块事务有那么点灯下黑的意思,而且灵州盐课司每年产的那点盐跟其他盐运司相比,根本不算什么,朝廷忽略自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倒是肥了那些与盐课司官员互相勾结的盐商了。这些盐商个个都是私盐贩子,正儿八经的卖盐才挣几个钱?
所以,张璟拿私盐开刀,也是能够说的过去的,最多也就打打御前官司而已,官司打到朱祁镇哪儿,也没啥大不了的。
堂堂延绥镇守,难道连几个私盐贩子都抓不了,那还成何体统?
更何况,贩卖私盐,挖的可是大明朝的墙角,到时候朱祁镇可能还巴不得张璟多杀几个呢。
一夜无话,第二天,张璟和樊青率人勘察修筑堡寨的地址,要与镇羌所形成呼应之势,自然就不能距离太远了,要是离着上百里路,鞑贼侵袭镇羌所,等这边的士卒收到消息,然后再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还救的什么援?
很快便选定了地方,永兴与孤山两座堡寨一旦修筑起来,便会与镇羌所互为犄角,彼此呼应,为鞑贼的侵袭,制造了不小的困难。
这一日来到神木县,神木县与府谷县一样,人烟稀少,甚至压根就没人,能跑的早跑光了,剩下的那三瓜俩枣,还不知都躲在哪儿呢。
这一日,一行人从回程时,来至窟野河。
窟野河是黄河的支流,发源于袄儿都司巴定沟,于神木县沙峁头村流入黄河,是鞑贼侵袭的主要干道之一。
“诸位可敢与某一探鞑贼虚实否?”张璟勒住马,马鞭指北,高声问道。
樊青一见,暗道不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您手下这些样子货,遇到小股放牧的鞑贼还好,万一遇到大股鞑贼,那不是送菜么!
张璟当然知道自己的亲兵战斗力堪忧,还是那句话,若是不经战阵,永远都无法成长成真正的精锐。
“都督,不可!”樊青连忙拉住张璟的马僵,生怕这位一激动,打马便走。
“有何不可?”张璟却是不以为意,反问道,要是连面对鞑贼的勇气都没有,他这个镇守还当个什么劲儿?
“此时正是鞑贼寻找水草丰美之地的时候,”樊青劝道,“一般都是举族而行,这些部族少则数百人,多则数千人,一旦遇上,都督将如何应对?”
“樊佥事多虑了,”张璟笑道,“此时鞑贼内乱仍未平息,即便有入套之贼,怕也不会有太多人,相机行事而已。”
言下之意自然是看见软柿子就把捏,要是遇到硬茬子,打不过还不会跑吗?对方可是把全部的家当都带着,想追的话,怕也是力有未逮,张璟若是带人跑的话,对方恐怕也不会派太多人来追。万一被人偷家呢?
“三日,”樊青作为下属,还是敢于说话的,一手拉着张璟的马僵不放,一只手伸出三个手指,“无论是否寻到鞑贼行踪,三日后返回,不知都督意下如何?”
“好,三日便三日。”张璟知道樊青是怕自己出事,的确,自己这些亲兵战斗力堪忧,若是真遇上鞑贼的大族,还真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