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文臣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方是之时,属之于子乎?属之于我乎?”到底托付给谁?托付给谁她都不放心啊,难保朝中不会出一个曹孟德、司马懿之流。
如此,自然是儿子即位好。但儿子在南宫忙着生孩子呢,怎么办?
于是,石亨出现了。不得不说,石亨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能够敏锐的察觉这个时机,并付诸于行动,而且还真让他搞成了!合纵连横,宫里宫外,文臣武将,尽管到了后来,这已经是多方合力的情形了,石亨在其中的作用也没那么大了,但还是得说一句,牛!
现在显然是开始准备清扫障碍了。
首当其冲的障碍,当然就是张璟了。从锦衣卫开始巡夜起,石亨集团想要成事,锦衣卫就已经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儿!
过不去这道坎,一切休提。
现在摆在张璟面前的路只有两条,答应或者不答应。答应了,届时论功行赏,功劳自然少不了。不答应的话,怎么办?
禀告给景泰帝?张璟摇头,不妥,现在的景泰帝身边,怕全部都是太后的人了,只要自己敢跟景泰帝告密,那么不论是景泰帝还是自己,绝对无法善终!
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就绝对不能去向景泰帝告密,那么就只有一条了,立储。
问题是,当石亨开始说服了王直、胡濙等人后,这些人还会像现在这般,支持立储吗?当然,或许为了他们自己的名声,这些人还是会继续争取立储的,文官嘛,谁不图个名声?
这不是还有石亨嘛,大不了让石亨提前发动嘛。
真的是难!太难了!
张璟叹气。难道自己真的只能与石、曹之流沆瀣一气?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于少保等人被这群毫无底线的小人迫害致死?
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自己即便不是主犯,但也跑不掉成为帮凶的罪名,届时,自己将会被彻底的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受人唾弃。
一个人的名声有多重要?“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这就是答案,可以说,这是国人的最高追求。
一旦宫内、外廷达成一个统一的意见,这便是大势!别说是张璟这个毫无根基的幸臣,就算是于少保想要制止,也只能鱼死网破,而无法于和风细雨中,将此次危机消弭于无形。
届时,如果于少保调京营士兵入京勤王,以何名义?谋反吗?谁谋反?石、曹之流倒无所谓,杀了也就杀了;但朱祁镇呢,怎么处理?一旦景泰帝驾崩,谁即位?这个时候,不论是朱祁镇还是朱见深,都不合适!朱祁镇顶着一个“谋反”的罪名,大明朝还要不要脸了,让这等人即位?
所以,即便是为了大明朝的江山稳固,于少保也只能视而不见,哪怕知道自己将不得善终,也只能硬撑,否则,国朝将再一次陷入内乱之中!以于少保的操守,他老人家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在他手上发生?
至于张璟,他若是敢调锦衣卫阻拦,真当四卫营是吃素的?别说四卫营,便是于少保恐怕都不能坐视张璟乱来!
所以,你看,真的是个死局!在大势面前,所有的算计都是螳臂当车。何谓势?指的是在内外因素影响下形成的一个环境、一种趋向。势,潜在地决定和预示了事物的变化和发展方向。何谓大势?可以说事物发展演化的基本形势,也可以说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
此时的大势是什么?朱祁镇复辟,这绝对是多方势力互相勾连、互相妥协的一个结果,在这样的大势面前,张璟这个毫无根基的幸进之臣,能做什么?
“指挥可知法统乎?”第二天,曹吉祥来张府拜访,二人寒暄几句后,便转入正题,曹吉祥上来就是一个大炸弹。
张璟闻言一愣,好家伙,好家伙,这么毫不掩饰吗?张璟心里震惊,脸色也是一变,饶是他早有预料,但面对曹吉祥如此毫不掩饰的开门见山,也无法继续保持平静。
“膺当天之正统,受克让之归运,”曹吉祥见张璟色变,显然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里不由感慨此人的敏锐,也难怪此人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如此机敏多智,又岂是池中之物,“在严华夷之分;在立君臣之义;在原父子之心也。指挥以为然否?”
曹吉祥这话很好理解,我国宗法制度最基本的一项原则,即王位和财产必须由嫡长子继承,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是始于夏朝、贯穿于历朝历代的一条基本准则。
宗族中分为大宗和小宗,除嫡长子以外的其他儿子,对于嫡长子而言是小宗。具体到朱祁镇与景泰帝,朱祁镇则是大宗,而景泰帝则是小宗。
小宗并大宗,这完全是以下克上啊!
之前没办法,朱祁镇成了俘虏,那只能由景泰帝这个朱祁镇的弟弟继承,现在朱祁镇回来了,景泰帝还恋栈不去,本身就是一大非议。
不说朝中文武,就说京师百姓,大多数人都认为景泰帝应该在朱祁镇被放回来后,把皇位让出来。
这便是宗法制度下,百姓的朴素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