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过来了,”张璟起身迎接,笑道,“怎得不陪母亲多聊一会?”
“夫君请坐。”刘静怡见张璟竟站起来迎接自己,连忙停下脚步,敛衽一礼。大环境下的男尊女卑是常态,虽然也有葡萄架经常倒的情况,但毕竟是个例,特别是像张璟这等位高权重的当朝大臣,在哪里都是威严满满的,哪里有这么平易近人的?
“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不必客套,”张璟笑着走上前,执着刘静怡的素手,把她领到自己书桌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我乃武夫,平日若有礼仪不周之处,还望姐姐能够见谅一二。”
对于丈夫毫不避嫌的亲热举止,刘静怡俏脸微红,有些意外,有些害羞,更多的却是满意,谁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好好的对待自己呢?
“家里的事儿以前都是母亲掌总,”张璟也跟着坐下,开始对自己的新婚妻子交代一些事情,“既然母亲把掌家的事儿交给了你,你便受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找母亲商议便是,”
“是,婆婆都交待妾身了,”刘静怡轻声说道,“只是,妾身冒然掌家,是否有些急切了?”
“姐姐这是哪儿的话,”张璟笑道,“你也知道,咱家以前小门小户的,现在某骤然显贵,家里难免底蕴不足,母亲掌家也是有些力有不逮,极耗精力,她毕竟年纪大了。姐姐你出自书香门第,家里的事情交给你,母亲和我都是极为放心的,你就不必推辞了。”
夫妻二人又聊了几句,见张璟要处理公务,刘静怡便在侍书的陪同下回房了,张璟与她的新房不在东跨院,东跨院是张璟专门处理公务、召见亲信、下属的地方。
他们的新房还在正院,毕竟离着张母近。之前张璟一个人,在哪儿住都无所谓,现在成婚了,又不是分家另过,当然不能把东院当成新房。
张璟则继续处理公务。且说刘静怡主仆,侍书伺候自家姑娘坐下后,也在一旁坐下,笑嘻嘻的说道:“不论是郎君还是老夫人,都是实在人,姑娘可是掉进福屯里了。”
刘静怡笑嗔了侍书一句,“饶舌。”
侍书却毫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本来我还觉得,郎君是武将,会是那种粗鲁的人呢,那知道,倒是个知心知意的,这可真是难得!”
“让你多读点书,你就是不乐意,”刘静怡嗔了侍书一句,“羽扇纶巾是什么意思?本来就是形容武将的,也就是宋以后,文武才开始分野,以前文武可是不分家的。”
“哎呀,姑娘你又开始掉书袋,”侍书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周公瑾嘛,我怎么不知道?”
不说主仆二人在这儿闲聊,且说张璟,差人把李锋、丁麟找来。
“沂王府情况如何?”张璟看向丁麟,这是李锋一力举荐的人才,忠诚自然不需要担心,就是不知能力如何。
“禀指挥,”丁麟抱拳行礼,“小人于暗中排查了一遍,刘永诚、曹吉祥皆于府内安插人手,至于外廷,王、胡两位尚书,副都御史徐有贞、后军都督石亨等,皆遣人阴伏于府中。”
这……简直就是大漏勺啊,都这样了,这位沂王竟然还能沉得住气,果然不愧是未来的明君,小小年纪,便如此镇定。
都是对朱祁镇抱有同情的人,也都是朱祁镇的老臣,张璟对此毫不意外,这些人不往沂王府安插人手,张璟才觉得奇怪呢。
至于是什么心思,这可不好说,至少不会有多么纯良就是了。
“盯好了,”张璟对二人吩咐道,“不必管这些人,不过一定要保沂王殿下安全!人手若是不够,继续从通州调动缇骑,此事只能交给缇骑,交给其他人,某不放心。”
缇骑现在已经有了两千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铠甲军器在通州基地的供应下,也都不缺,而且极为精良,毕竟生产技术要高一些。
不说其他,就说水力锻锤,就省了太多的人工,千锤百炼的宿铁刀在水力锻锤的加持下,变得简单了许多,虽达不到“破甲三十扎”的程度,却也极为不凡。
别忘了,这是能够量产的!
至于盔、甲的锻造,有了锻锤,更是事半功倍。所以说,若只论装备缇骑认第二,即便是四卫营也不敢认第一。
这也是张璟的底气,是他敢于万一事有不谐时,与石亨等人周旋的凭借所在。石亨等人若是发动夺门,满大街巡夜的锦衣卫就是他们绕不过去的一个坎。
而沂王朱见深,仅仅是个添头,不过是防备有心人罢了。再者嘛,结个善缘。简而言之,把路走宽。朱见深即位后,能够稍稍顾念一点今日的香火情,张璟便值回票价了。
李锋送走丁麟后,又返回了张璟的书房,“哥儿,朝中莫非会有大事发生?”李锋看着张璟,认真的说道,“我看哥儿似乎在准备后手,陛下的身体……”
张璟抬手制止了李锋,“三哥既然已经察觉,我便不瞒三哥了,陛下的身体越来越差,但陛下却仍然强撑着不立储……”
李锋点点头,“好了,哥儿不必跟我仔细说,我大约有数便成,哥儿有什么谋划,尽管去做,你三哥我没其他的,只有这条命,早就交给你了。”
“三哥这是什么话?”张璟神色严肃,“送命的事情,岂会让三哥去做,咱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足够了。”
李锋点点头,“总之,哥儿你不必顾忌,其他人我做不了主,自我而下,缇骑这两千人,跟着哥儿上刀山、下火海,若是那个皱一下眉头,就绝不算好汉!”
“三哥只管把沂王府护好即可,”张璟笑道,“其他的事儿,有老齐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