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便充分说明冯同的靠山势力不小,既然如此,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朝不保夕的局面,莫非其中有诈?张璟立即便否决了这个念头,他一个小小的锦衣校尉,有什么好图谋的?
张璟皱眉,看着冯同,神色平静,心里其实却在急速盘算,衡量其间的得失。
此时的冯同定然是走投无路了,否则也不会找上自己,至于为何找上自己,无非是死马当活马医呗,万一就有了转机呢,锦衣卫虽然声势大不如前,但所谓虎死余威在,北镇抚司的大门可是敞开着呢。
北镇抚司是直接听命于皇上的,尽管于少保圣眷正隆,君臣相得,但说是帝王心术也好,说是互相制衡也罢,诏狱仍不是于少保可以插手的,尽管君臣间互有默契,但总有些倒霉蛋被打入诏狱。
冯同此时也是偷偷观察着张璟,如张璟所想,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否则以他的财力,怎么可能找到张璟这个小小的校尉头上,哪怕张璟是锦衣校尉。
不过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而已,冯同虽算不上巨富,但多年经营下来,积累的财富也是非同小可。仅仅是小滩镇那间粮行,到了现在,就不是钱能够买得到的,更别说当年他借着恩主刘纪任河东巡盐御史的机会,摇身一变,从“开中纳米”的行商,摇身一变,成了专门经营“盐引”的坐商。
如今刘纪被贬为驿丞,多年的经营,一朝成空,他自然不希望自己多年经营的庞大财富随着刘纪的倒台而成为别人的盘中餐,他要趁着对手懒得理会他这样的寒门小户,其他人还在观望的空当,赶紧找到出路。否则,他的下场比刘纪还要惨,刘纪好歹能够保全性命,他们这一家可就难说了。
可惜,收效甚微,更多人在观望,在等,等到事情尘埃落定,看情况才会决定如何出手,反正这偌大的财富就放在这里,跑不掉的,何必在这种情况下出手呢,等,这些掠食者个个稳如老狗,没有把握,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冯同却不能等,等下去只有家破人亡。所以,他这些天四处钻营,想要给自己重新找一把保护伞。张璟也是凑巧了,昨日惊走了猛虎帮,也让冯同看到了一线光明。只能说世事巧合,莫过于此,若是换了平时,猛虎帮的那群臭虫敢盯冯同家人的梢,冯同自己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自然不需要张璟这个局外人出手。
如今的冯同落难,被张璟顺手解决,也使得冯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不管能不能真的救命,先抓住了再说。
“刘纪刘御史,”见张璟看向自己,冯同老实交代,不敢有半点隐瞒,更没必要,“他在小人店中有四成干股。”
张璟闻言点头,这才对嘛,说到刘纪,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说到消息的灵通,锦衣卫说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不论是庙堂之上,还是宅第之间,锦衣卫都能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至于刘纪的事情,这事儿还真不好说。局外人只看到了刘纪因为纳妾而被贬官,这当然只是隔岸观火,对于其深层次的原因却不求甚解。身在局中的人,如朝中的衮衮诸公却不行,所谓一叶而知秋,他们要从事情的表象,洞察其深层次的缘由。
首先要明确刘纪的身份,朝中的那些科道言官平时以先贤自许,自然而然就将前辈们的“清流”一词给借用了,这当然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这群人中的大部分,其性质一直不曾改变过,和后来自诩“清流”的东林党一样,不过是一群热衷党争、无国无君的小人、禄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