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发榜安民,招安余党,平复叛乱,班师而回。
自出征到收兵,仅仅过去半月。
刘表闻听捷报,出郭迎接刘备入城,设宴庆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表赞道:“贤弟如此雄才,从此我荆州有依仗了,不过,南越蛮人不时来寇,西北张鲁、东面孙权皆为隐忧。”
刘备喝了不少,有些上头,闻言夸口道:“兄长勿虑,此事不难。弟有三将,足可委用:使张飞巡南越之境,威慑蛮人;关羽驻固子城,以镇张鲁;赵云拒三江,助黄祖以当孙权,我自安居新野,为兄长北方屏障,如何?”
刘表闻言大喜,正欲从其言,安排关张赵分驻三地,忽听内室有妇人咳咳之声,遂闭口沉吟不语。
内室中,蔡瑁对其妹妹蔡夫人道:“刘备欲遣三将居外,而自居新野,其所谋甚大,久必为患,妹妹不可不察。”
是夜,蔡夫人对刘表猛吹枕头风:“我闻荆州文人士子,多与刘备又私交往来,不可不防。今留其居住城中,无益,不若还派回新野驻扎,免生枝节。”
刘表虽然耳根子软,却也不会盲目听信妇道人家的话,闻言替刘备辩解道:“古人说,相由心生,我观玄德面相,言谈举止,此乃仁德之人,汝妇道人家,太过多疑了。”
蔡夫人不依不饶道:“刘备仁义,但只恐其他人不似如此。”
刘表沉吟不答,看样子像是听进去了,蔡夫人遂停住不言。
接下来几日,刘表再不提张鲁、南蛮、孙权之忧,弄得刘备好生郁闷,却又不好询问。
这一日,两人出城踏青,刘表见玄德所乘之马毛发纯白,极为神骏。顿时称赞不已。
刘备遂提议将马赠与刘表。刘表大喜,欣然接受,大摇大摆骑回城中。
部将蒯越于城中见到,惊问道:“主公此马从何处得来?”
刘表随口回道:“此乃玄德所赠。”
蒯越大摇其头,直言道:“我先兄蒯良,最善相马;越与其相处日久,亦颇晓此道。此马眼下有泪槽,额边生白点,名为的卢,骑则妨主,主公不可乘骑。”
这话本是无稽之谈,刘表本不应相信。
可这人越老,就越迷信,越会胡思乱想。回到府上,刘表越想越不是滋味,总觉得心里瘆得慌。
次日,刘表请刘备饮宴,宴罢,拉住刘备的手道:“昨日感谢贤弟赠马,深感厚意。但我常年高坐城中,一年也用不到几回,而贤弟驻守新野,需不时征讨四方,此马正合用之,今日且将此马送还。”
看刘表一副唯恐避马而不及的态势,刘备知道,前者一定是听说了的卢马妨主之说,并信以为真。
便起身相谢,收回的卢,打算每日坦然骑乘,以证“的卢妨主”之说乃是无稽之谈。
却听刘表又道:“贤弟久居此间,恐废武事。北面防守重任不可儿戏,弟可速归新野驻防,如何?”
刘备默然片刻,欣然领命。当即辞别刘表,径归新野。
方出城门,却见一人拦在路中,在马前拱手道:“公所骑之马不详,不可骑乘。”
刘备视之,见是荆州幕宾伊籍,忙下马见礼。
伊籍道:“昨闻蒯异度对刘荆州说:此马名的卢,乘则妨主。因此还于公。公岂可再乘?”
刘备笑道:“多谢先生提醒,人之生死富贵皆在天,于此马何罪?先生不可信此传言。”
伊籍叹服刘备高见,又见他坦然骑乘此马,气量高雅。自此便常与刘备往来。
回到新野后,刘备暗觉奇怪,整日里愁眉不展。
徐庶见状,便来询问缘由。
刘备叹道:“我骑乘此马也有几年时间,自从前番军师说出‘的卢妨主’的话后,最近又有许多人跟风而言,不知是何缘由?”
徐庶笑道:“主公既然不信此传言,又何必纠结?”
说罢,见刘备脸上露出释然之色,徐庶转而说道:“此时袁射正统兵北征,中原之地空虚,正是向北用兵良机,若待其扫平辽东,南归之时,便是荆襄之地深陷战火之日。”
刘备点头称是,“我欲往襄阳说刘表北攻,夺取中原,以做存身之资,不知军师意下如何?”
徐庶思虑半晌,叹道:“事到如今,也不妨一试。”
刘备遂动身亲往荆州,去说刘表。
“今袁射兴兵北征千里,中原之地空虚,兄长若以荆襄之众,乘间袭之,大事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