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睁大了双眼,惊愕的眼神猝不及防撞入孟柏石的眼中,看见他无奈的笑意。
瞢腾一醉,绿阴如许。
凤阙阁之中,君娉婷依旧在庭院之中闲逛,手中握着一只酒杯,时而浅酌一口,欣赏着春日风景。
眼下日头渐渐毒辣起来,花信匆匆,不久之后,也要步入暑天了,花阴之下,辰幽橐跟毕休互相玩闹,叫人看得趣味横生。
姜玄祁便是在这个时候缓步而来,一眼望去,君娉婷一袭浅葱色春衫,鸦青色长发被一只凤尾簪轻轻挽起,鬓边的发丝垂在身前,眉目微敛,长睫微动,粉面含着淡淡的笑意,映着春光日色,美不胜收,简直令园中百花黯然失色。
她一回眸,眉眼弯弯,含笑道:“陛下如此空暇?”说出口的却是句促狭的话,跟他逗着乐子。
“不是你说要我亲自见你?我以为,姻姻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我。”姜玄祁一步踏着一步走近,“更何况,国后数日不见,不知又是去了何处?”
君娉婷眨了眨眼,果真,这是逃不出的了。
“那少年郎是你派去找我的?”君娉婷转移了话题。
姜玄祁对于她这般拙劣的转移话题心知肚明,但是并未点破,反倒是用一种略带忧愁的口吻故意道:“若非派人前往,还不知自家娘子会什么时候回家,姻姻你说,那个故意惹人担心的小姑娘,该不该罚呢?”
君娉婷移开视线,脸上一派淡定道:“那个小姑娘是去给人做好事,为某个人排忧解难去了,哪有做下好事的人还得受罚的道理呢?”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样的道理,那个小姑娘必定明白。”
“明白是明白,可性命是性命,没有自己的命比较贵重,别人的命就轻贱的道理。”君娉婷道,“既然能够施以援手,为何不救呢?”
君娉婷看着姜玄祁,也明白他的担心,心里头觉得有些对不住,语气放软换了话题道:“那少年郎身手不错,使用的武器也尤为特别,他叫什么名字?”
“陆尧。”
“姓陆?”君娉婷一扬眉,有些诧异。
昭国陆姓如今并不多见,皆是因为二十年前一场大案,陆氏子孙犯案者皆斩首,其余家眷男子流放边塞充当苦力,女子留作军妓,如今在昭国,昭国姓氏实不多见。
“正是你现在所想的这个陆家子。”姜玄祁向来是不拘一格用人才,并不介意臣下出身,陆尧身为蜓廊暗卫,确实是难得的人才,他自然将其留作心腹。
“他既然能够找到我,想必,我之前去了何地,也能够查到吧。”君娉婷道。
“哦?”姜玄祁道,“姻姻这般看好他?”
“我是信任陛下手中臣下的能力。”
“那可真是……令人欢喜。”姜玄祁缓缓说出这句话,话一说完,便移开了视线,看向在君娉婷足边慢悠悠磨蹭的黑猫。
“这黑猫最近总是在宫中四处晃荡,甚至,之前还去过太后宫中。”
“有这样的事?”君娉婷一愣,“我会管束好他的。”
“不,我是在担心你。”姜玄祁看向黑猫的眼神微微发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寒意,毕休的背毛一下子倒竖起来,眼瞳竖起,警惕地离他远了些。
“毕休这么些日子从没伤过人,他很乖的。”君娉婷道。
“只是在姻姻你的面前,它才会如此乖顺,但一只猛兽,不吃人是不可能的。”姜玄祁说着暗示性的话,并没有挑明,也足够让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果真,君娉婷若有所思,看着毕休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深意。
难道,这些日子,毕休真的做出了什么事吗?
“你给他起了名字?”姜玄祁并未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轻声道,“毕休,这个名字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