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琅嬛看着花楼之上的姑娘大大方方摇着帕子招揽生意,脸蛋泛红。
“哟,白天也来揽客,看来最近这一行生意不景气。”君娉婷一副熟客的模样说道,惹得卫琅嬛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了她好几下。
七八个小孩儿围着一个耄耋老叟,小小的手灵活地编着蚂蚱和蜻蜓,稚幼的脸蛋黄黑发干,并无孩童该有的稚气。
卫琅嬛看着有些可怜,买了好几个小蜻蜓,惹得孩子们围着她笑闹。
君娉婷带着她将坊市看了个遍,一直走到双腿发软,卫琅嬛还是一脸的兴味盎然。
“这样的生活,虽然会很辛苦,但是,也并不是虚度人生,是不是?”
“嗯。”卫琅嬛郑重地点头,“最开始,我其实有些害怕,但是现在,并没有那么害怕了。如果真的让我重头开始,也许会很困难,但是,我……我喜欢他们,喜欢这样的生活。”
君娉婷听了她的话,微微笑了一下。
现在说喜欢寻常人的生活,心态值得褒奖。
但是,当她经历过苦难与辛酸,依旧能说出这番话来,那才是真的难能可贵。
“肚子饿了么?带你吃饭去。”
“我请客吧。”卫琅嬛在经历过退婚之事后,第一次笑了出来,如此的真诚喜悦。
“好。”
两个人携手走在路上,正说着待会儿吃什么好,便听见远处一阵吵嚷声。
“让开——”
“通通都给我让开!”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随行的护卫策马扬着鞭子挥舞,路边行人忙不迭躲开,有的躲避不及,跌倒在路上,头破血流。
“什么人?在王都仗车疾行,这样大的胆子!”卫琅嬛看着一个小孩儿险险躲过马车,吓得冷汗涟涟,连她这样好脾气的人,都不禁生了一股怒气。
马车在前方酒楼前停下,车夫一跃下车,谄笑搀着马车之中的人下车。
君娉婷看见车中人的面孔,忍不住皱了皱眉。
孩童趴在马车前吓得大哭出声。
母亲闻讯赶来搂住孩子,心疼不已,对着刚下马车的娇美女子怒目而视。
“你怎么能这样?差点撞到孩子了你看不见吗!”
周围人纷纷指责。
“还有没有人性!在王都之中驾着车马横中直撞,万一撞到人怎么办?”
“王都之中除主道之外禁止策马禁止驾车你难道不知道吗?”
“上玄宫的人真是愈发骄横跋扈!”
“一个个文不成经纶,武不能上阵带兵,难怪上玄宫这些年衰落至斯。”
王都不比其他地方,能够在这里拥有一块地的,谁没有点关系,又岂会怕了她濮凝柔?
“若是招上人命官司,别说上玄宫跟宫中有什么关系,便是有国君撑腰,我们也定要击鼓鸣冤讨回公道!”
一个个义愤填膺起来。
“哼!早听说天子脚下出刁民,果然不假!我又没撞到什么人,一个个就这样横起来,怎么,还要去官府告我?”濮凝柔在姜玄祁面前畏畏缩缩,但是在其他人面前,那真是鼻孔朝着天上,根本不拿人当人看。
“你们大可去告去!要是被我发觉是谁,我扒了他的皮!”
柳眉倒竖,真真正正诠释了什么叫做“上玄宫犯法,与庶民何干”!
君娉婷看得是皱眉不止,早听闻上玄宫作风行事霸道蛮横,今日才算是真正见识。
濮凝柔还真将这王都当作她上玄宫不成,任由她肆无忌惮胡闹生事?
“若那个人是我呢?”
君娉婷清清冷冷开口,惹得濮凝柔怒目而视。
“你怎么在这儿?”濮凝柔想到之前赌约,眼底有些恼怒,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发冲。
君娉婷说完表哥不会出手帮助上玄宫,表哥当晚连她的面都没见,她严重怀疑其中有这个女人做的手脚。
要不然,表哥怎么会不顾及与母亲的情分?
父亲听说这事,还特意修书一封,将她叱责了一顿,让她好生呆在王都,寻个好时机再去求求表哥。
她哪有这个脸再去宫中碰一鼻子灰?
何况还有那个赌约,宫中那些宫娥各个势利眼,保不齐怎么笑话她。
她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心烦意乱,所以今日才会想着出来散散心,对着这些平头百姓不假辞色,谁能想到又碰到了君娉婷这个扫把星?
“凝柔小宫主忘性真大,可是忘了与我的赌约?”
君娉婷对她毫无好感,也丝毫没有给她留几分颜面的意思。
果然,这话一出口,濮凝柔脸色大变。
“赌约是你算计我的,你早知道表哥不会帮我,是你故意!”
“故意又如何?”君娉婷淡淡道,“你自己立的约,便该想到有今日。”
卫琅嬛好奇地看着君娉婷,再看看濮凝柔那张难看到想要遁地而逃的脸,有些好奇赌约的内容。
“我看现在正是时候,不如你就依照自己说的,给我磕三个响头?”
围观群众看着这一幕,一个个长大了嘴巴,惊得合不拢。
这上玄宫这么嚣张跋扈的女人,还有这样自讨苦吃的赌约,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刚才怎么张狂的,现在她的脸色就怎么难看下来。
“就是,有约必履,你说话不算数!”
“我们也做个见证,你磕三个响头,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自己说出的话,自己又推翻不算,果然,赢的时候依依不饶,输的时候又输不起,原来上玄宫就是这样的人!”
“有其父必有其女!”
“嚣张惯了,这回遇上硬骨头,横不起来了吧!”
围观的人群本来就看濮凝柔不顺眼,现在乐得看见她掉面子,更乐意看见她吃一回苦头,不由地起哄起来。
七嘴八舌说出口,让濮凝柔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跟她的事,跟你们有哪门子的关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濮凝柔气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语气又冲又横。
她这样尊贵的身份,又怎么会放下身段跟这群刁民贱民一般见识,那一股子怨气全都冲着君娉婷。
“既然是跟我的事,那么赌约你应该是承认的,你不会希望自己被迫履行吧?”君娉婷微笑着说,毫无一丝胁迫之意。
“你威胁我?”
濮凝柔却听出了其中蕴含的威胁与压力,想到表哥拒绝自己时的冷淡,反而这个女人却嫁给了表哥,忌恨与妒火蒙蔽了她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