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君娉婷和这位凝柔小宫主的缘分不浅。
上玄宫乃是昭国有名的天子学府,天下学子莫不趋之若鹜,也是昭国之中少有的能接收女学子入学的学府之一。
君娉婷穿越之前毕竟是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当然想着能够入宫学习。
听说上玄宫收女学生要求严苛,一年之中只有春试一次机会,她私下准备了许久,在春试之中一鸣惊人,夺得了榜首。
可惜,她终究还是没能进入上玄宫,只在镇北侯府家塾之中跟着爹爹请来的先生学习了多年。
思绪飘到了很远,君娉婷缓步来到前厅,听到厅中一道张扬跋扈的声音。
“我早就知道那个君娉婷不是什么安分的女人,表哥娶了她可真是倒了大霉!”
“也难怪……”穿着藕合色罗裙的少女高昂着头,对着一脸不忿的宫娥们无比倨傲道,“她父亲不过一区区卑贱武夫,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君候与濮凝柔的父亲濮乐圣向来不对付,文人一向看轻武人,以其粗俗野蛮而不齿。
哪怕君家是簪缨世家,君喉本人亦是文武双全之人,可谁叫他是天下武夫最出挑的那个呢?
濮乐圣对于武人的态度自然而然影响了濮凝柔,君娉婷是知道此女瞧不上自己的,可她竟敢鄙贱父亲?
“本宫父亲镇守一方,护卫昭国边境,守一方安宁,倒是濮宫主,上玄宫可是又学员短缺,维持不下去了,所以才特意派了凝柔表妹你又来同国君求救?”
濮凝柔来者不善,君娉婷又何必给她好脸色看?
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
“凝柔表妹,不是本宫多嘴,哪怕国君念在你娘的份上,这份感情也不是这样消磨的。”
一番话,真是简单直接地击中了濮凝柔的要害。
濮凝柔有好几年没入宫了,这回入宫前,濮乐圣千叮咛万嘱咐说现今不比从前,让她绝不可如从前一般在人前显贵,定要低调谦卑,她不以为然,却被爹好一顿叱责,说她不懂事。
她怎么就不懂事?
她也知上玄宫是爹的心血,如今生源一年不如一年,全靠娘的人脉在苦苦支撑,所以她才会想着主动来找表哥求救,爹也是同意的。
表哥怎么会不帮上玄宫?
原本她心中是万分的笃定,现在被君娉婷淡淡的一提,爹的叮嘱不由地浮上心头,让她多了一分不安。
无论如何不安,她也绝不会在外人面人示弱。
何况眼前之人是君娉婷。
“表哥向来顾念我们濮家,你同表哥感情不和,又怎么会知道表哥的心思?”濮凝柔绝不在君娉婷面前低头,“你这样说,难道是还在记恨当初我将你赶出学宫之事?”
赶出学宫?
厅中宫娥们都露出惊诧之色,原来娘娘同凝柔小宫主还有过这样的纠葛。
怎么从没听过一点儿消息?
“哦?”君娉婷反而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凝柔小宫主莫非是想让我帮你重温一下三战三败,哭着回去找爹爹的旧梦吗?”
周围的宫娥们都是一脸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小宫主一进来就闹将起来!
三战三败北这种一败涂地的事,居然也能拿出来说嘴?真不知叫人说她自找苦吃还是自寻死路,索性都是一个意思。
“我也得提醒一下小宫主,作为六年前的魁首,是我自己离开上玄宫,手下败将还不配在我面前叫嚣。”
对付濮凝柔的法子君娉婷已经驾轻就熟。
她嚣张,你就得比她更嚣张;她张狂,你就得比她更张狂。
否则,她只会觉得你怕了她。
“你……”濮凝柔用手指着君娉婷,“你在沛国公府失踪一夜,谁知道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表哥定会废了你!”
濮凝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急中生智想起了听爹娘提过的事,大声脱口而出。
宫娥闻之色变。
君娉婷一贯从容高雅的气度不减,不慌不忙道:“这话谁同你说的?”
“你管谁跟我说的?”濮凝柔心头大定。
只要君娉婷不痛快,那肯定是因为自己说到她心头痛处了。
果然,爹娘说的准没错,这个君娉婷迟早是要被表哥废掉的。
到那时,等她做了国后,一定不会让黎姬那个贼女人惑乱君心!
“不错,真是不错。”君娉婷笑着拍了拍手,“后宫之中,当众散播流言,诽谤一国国后,你可知……”
她的声音微微放缓,笑意中带着冷冷的杀意,让濮凝柔不禁打了个寒噤。
“这是死罪!”君娉婷吐出最后四个字,面上笑意收敛起来,看着濮凝柔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阴冷。
“你……你敢?”濮凝柔本是个骄傲自负之人,仗着国君是她表哥,生平未曾怕过谁,现在看着君娉婷的眼神,却不由地害怕起来。
简直比爹生气的时候还要可怕。
“我……我表哥可是国君,你要是敢对我出手,表哥不会放过你的!”濮凝柔色厉内荏地喊。
“你表哥是昭国国君,本宫乃是昭国国后,诽谤国后,你以为你表哥会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