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千年家族的罪与过(2 / 2)

覆清1796 隐宗宗主 7092 字 2022-06-22

孔庆镕承袭爵位时只有八岁,如今也不过才十一随,管理孔府的大权自然落在了于夫人手上。

如果于夫人够聪明的话,应该扶植孔家子弟协助管理,这样既笼络了孔家人,又不会授人以柄。

可于夫人却不,她觉得自己远离娘家,亲朋无所依,能依靠的只有出嫁时的随身仆人、娘家侄子于公著;这样一个仆役,于夫人竟然让他让他做孔府的管家。

看到孔府的大权落到了于家之手,另一个女主人——程夫人非常不满。

上上一代衍圣公孔昭焕有两位夫人:元配陈夫人与继室程夫人,孔宪培与孔宪增均为陈夫人所生,因此,于夫人就不怎么尊重这位继婆婆。

孔宪培在世时,婆媳二人就有矛盾;孔宪培去世后,于夫人掌权,管家于公著利用工作之便,与人合伙偷偷倒卖孔府祭祀用地。

程夫人知道后大为光火,婆媳矛盾终于爆发。程夫人以衍圣公祖母的身份强行收回孔府大印,撤销于夫人对孔府的管理权,让孔宪增代为管理孔府事务。

于夫人虽然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于公著就唆使她借机回娘家,并把小衍圣公孔庆镕一起带走,在京城一住就是两年。

程夫人对此并不以为意,没有了孔庆镕,她还可以报请朝廷另立衍圣公。可于夫人却待不住了,她不甘心失去在孔府的一切。

就在今年年初,于夫人不请自来,带着孔庆镕又杀回孔府,她这次不仅没有同婆婆讲和,反而在另一个侄子于锡嘉和仆人刘大信的怂恿下,跑到山东省府衙门状告婆婆,要求拿回孔府印信,重掌大权。

于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时任山东巡抚的伊江阿不敢怠慢,一面派人送于夫人回曲阜,一面下令孔府答应于夫人的要求,并指出于夫人是衍圣公的母亲,孔府所有事务均要向她禀告,孔家其他人不得干预。

重新夺权后,于家两个侄子于公著、于锡嘉又不消停了。他们启用了从前与他们一直盗卖田地、侵吞祀银而被孔府赶走的百户赵豫,诬陷程夫人重用的管家杨天祥侵吞祀银,要把他送交刑部问罪。

已经十一岁的孔庆镕明白内情,不愿追究,于锡嘉就强按着孔庆镕的手签发咨文。

程夫人被如此恶劣的行径彻底激怒了,现如今正准备派儿子孔宪堃到省府衙门控告于夫人呢。

此时空府一干人等已经被这婆媳二人搞得心烦气躁了,哪有心思去商议将来的事情啊,所以,商议了许久都没讨论出个一二三来。

于夫人见状,索性也不着急了,自顾自的和婆婆斗了起来。

只是没人发现的是,如今曲阜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涌进了许多陌生人了。

嘉庆二年八月二十八日傍晚,曲阜城中央,紧邻孔庙的衍圣公官署内,于夫人看着孔庆镕安慰道:“陶甫不用担心,这天下不管谁做皇帝,咱们孔家都会无虞的。”

陶甫,是孔庆镕的字。

孔庆镕虽然才十一岁,但却一副小大人模样,道:“有母亲大人在,孩儿不担心。”

于夫人见状顿时面有得色,摸着孔庆镕的脑袋,交待道:“陶甫,记住了,咱们衍圣公一门,要想世代传下去,不但得有眼光,还要有魄力,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两点,一是我们要记牢圣人嫡系后人这个身份,只要有这个身份,这个天下,谁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二是要及时投靠,谁登上皇位,我们衍圣公一脉都要去朝贺,无论是谁,他都需要我们衍圣公的名头。”

“现如今也一样,就算他黎汉明夺得了天下,一样得需要我们衍圣公的名头,不然,天下士人是不会服从他的。”

孔庆镕闻言有些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听不大明白。

于夫人见状笑了笑,也没有解释,只是说道:“以后,你便会明白了!”

正在这时,门子来报,曲阜知县许作屏连夜前来拜访,好像有重要的急事。

于夫人闻言眉头一皱,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时已然天黑了,许作屏一个外人深夜打扰,于夫人颇为不喜。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本来曲阜县令从元朝一直到乾隆以前都是由孔家弟子担任的,除了没有军队,曲阜宛如孔家的国中之国了。

其实,曲阜孔氏族人任职县长,与少数民族的土司制度没有什么区别,实质就是土官治土人。只不过曲阜并不全是孔姓,还有其他姓。这让孔姓之外的很不服。

长期以来,曲阜人只要是与孔姓人打官司,不管是民事还是刑事,公正性是可想而知的。你再有理,敌不过孔家县里有人。

终于到乾隆朝,山东巡抚白钟山终于忍不住了,提出了改土归流的提议,立即得到乾隆的同意,从止结束了曲阜千年由孔家人把持县政权的历史。

许作屏是乾隆五十五年进士,嘉庆元年才选为山东曲阜知县,此刻的他显得有些慌乱,小跑着进来就跪倒在地,满头大汉道:“家主,夫人,不好了,逃到蒙山中的数万暴民攻破东面的泗水县后进入了曲阜,现在已经将曲阜县城团团围困,让下官打开城门献城。”

“什么?!”于夫人闻言顿时一惊,不过在看到慌张害怕的孔庆镕后,她强装着镇定了下来,连忙呵斥道:“怎么现在才报?立即组织城内的家兵,全部上城墙准备抵挡。绝对不能让这帮暴民进城,更不能让这些泥腿子玷污我孔府这圣人之地!”

“是,下官这就去办!”许作屏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后,便一边擦着汗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此刻于夫人也顾不上礼仪什么的了,她此刻面色阴郁,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不对劲,仿佛大难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