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察衙门的差官替换掉衙役,手按刀柄,齐喊堂威。华清驰喝问:“原告何在?”景棠沐趋前:“下官在此!”问:“因何不跪?”答:“下官薄有功名!”喝令:“打跪!”差官上前,扑哧扑哧就是两棍,打在腘窝里,立马跪了。堂上喝道:“混帐!那是你无知!在我按察衙门,但凡告状,甭说你八品小吏,便是从五品下,哪个不跪?”景棠沐叩首:“多谢大人教诲!”问:“你便是原告、子乌县丞景棠沐?”答:“正是!”华清驰却道:“不打官司,过府公干、喝茶,虚礼原本可免——你可听清了?”应道:“下官谨记、下官谨记!”
华清驰将眼珠移开,问:“被告何在?”景济仁跪下就没敢起,老实巴交答:“草民在!”喝令:“报上名来!”答:“草民景济仁,本县巴掌镇圣泉村农户。”又问:“中人何在?”景德震跪向两侄中间:“草民景德震,本县巴掌镇圣泉村村长,景氏家族族长。”问:“还有无证人?”无人搭话,华清驰手指苟史运、韩春旺:“尔等上堂有何贵干?”两人拱手:“我等在圣泉村居住,受伤、订约事体,均未亲见,不敢作证!特来听堂观审,请大人俯允!”
华清驰沉吟:“居住?”景德震抬头:“草民愿回禀!”喝令:“讲!”答:“持剑的这位,乃剑南门掌门苟史运,其祖为先朝太常博士苟古贤;挎药箱的这位,乃韩春旺先生,其父为先朝御医总管韩修草。两位受先人连累,现在圣泉村居住。”
这些事儿,两眼一抹黑的话,官就当白瞎了!华清驰一摆手:“罢了!尽可听堂观审,切莫喧哗公堂。”两人应诺,华清驰正式开审:“景棠沐,你将来龙去脉,从头讲来,不可遗漏!”
景棠沐口称遵命,将发现儿子受伤、韩春旺、贾郝仁医治、景天志变傻、与景济仁订立《契约》、又多方延医无效等,从头至尾讲了,言辞间大诉苦衷。问:“既未亲见,怎断定为被告之子所伤?”景棠沐双手伏地:“学堂小学生众口一词,伏乞大人明鉴!”华清驰嗯了一声,轻捋胡须道:“小孩子打架,再寻常不过——医生救治不力也是有的,为何不一并索赔?”答:“韩先生医术精湛,菩萨心肠,下官无怨;贾郝仁滥施针灸——此人奸诈,许诺尽快醒来,醒来却失了神志——庸医害人,患者家人向来只是吵闹,并无索赔之说,下官气不过,也砸了他的医馆,请大人治罪!”
华清驰哦着点下头:“其情可原,其悲可悯,恕你无罪。”看向韩春旺:“韩先生,本官不懂医术,想请教一二,不知可否?”韩春旺拱手:“大人尽管垂询,学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华清驰平和语气:“景天志所受何伤?医得医不得?后遗症若何?请韩先生不吝赐教!”韩春旺连称不敢,道:“头碰石块,为撞击伤。轻伤无大碍,重伤须医治——时头破血流,止血、止痛、消炎,为第一要务,辅助以汤药,轻微脑震荡旬日可愈,重度的用时较长,须以月计,或留下后遗症,智力有所减退——学生看来,儿童骨骼软,纵碰到要害,不至于损坏根本,时昏迷不醒,县丞大人急切,方转至贾先生医馆针灸,若针灸得当,总是有益无害,谁料天有不测风云,惭愧,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