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盛夏骄阳似火,大地热得就像一只蒸笼似的,距离杨广誓师东征已经过去了四个月,有消息陆陆续续从前线传回来,据称隋军一开始打得挺顺的,四月中旬发动,在辽河上连战连捷, 四月底击溃高句丽军队,成功渡过了辽河,隋帝杨广亲率一军围困住辽东城,而其他各路隋军也有所斩获,鱼俱罗和杨义臣各率一军势如破竹,迅速向平壤逼近。
从消息层面上来看, 杨广这次东征似乎挺顺利的, 但是高不凡却知道若历史不出偏差的话,杨广的这次东征还会以失败告终, 所以他不太关注辽东的战况,工作之余只一心经营御风马场。
六月初十,牧监署休浴,高不凡再次骑着快马赶到御风马场。此时黑石山前的围墙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中,高不凡不是守财奴,挣了钱自然是要花到实处的,御风马场是他日后安身立命的根据地,安全措施绝不能马夫,所以四月初,高不凡便让魏征把焦大匠找来开工,这回预算是绝对充足的,所以焦贵很乐意接这单工程。
“大人来了!”魏征正戴着一顶草帽在烈日下监工,见到高不凡便上前来见礼。
高不凡风尘扑扑,将马缰绳丢给一名仆人,微笑问道:“天气酷热,倒是辛苦魏先生了,进度如何?”
“辛苦倒算不得辛苦, 就是有点无聊!”魏征苦笑道:“打底的条石比较麻烦,所以进度一般吧,年底前应该能把地基全部弄好。”
“慢点没关系,关键是要坚固结实!”高不凡和魏征在工地上巡视了一遍,又跟工头焦贵聊了片刻,便往宅子行去,一路上遇到几名奚族女人都十分礼貌地福身行礼,并且口称:“见过高大人和魏先生。”
她们的发音虽然不是很准,但还是勉强能听得明白意思,看得出,这些奚族女人来了马场数月,已经完全融入了马场的生活,而且从她们脸上洋溢的笑容来看,应该还是很满意这里的生活的。
正如窦线娘所言,这些奚族女人干活的确是把好手,放牧挤奶样样在行,比男人还要能干,就是不太讲卫生,窦线娘花了近两个月时间才慢慢纠正了她们的种种陋习,让她们养成洗澡和上茅厕方便的习惯,所以直到上个月初窦线娘才抽身离开了御风马场,南下回高鸡泊去了,当然,主要还是老窦派人来崔了几次,要是窦线娘还不回去,估计老窦要亲自提刀上门找高不凡麻烦了。
且说高不凡和魏征两人进了客厅中落座,自有婢女奉上了茶水,这些婢女可不是奚人,而是夏管家从人伢子那新购入,经过调教的丫环,总共三十人,负责打理宅子和端茶递水等工作,粗手大脚的奚族妇人放牧是一把好手,但侍候人的活儿显然干不来。
“老夏不在吗?”高不凡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问道。
魏征答曰:“老夏近日接到一庄大生意,今日一早便带着人离开马场交货去了。”
高不凡轻咦了一声道:“老夏竟然亲自出马,看来真是一庄大生意了。”
魏征伸出一只巴掌道:“五百匹!”
高不凡不由吃了一惊,要知道夏管家之前花了两个多月时间才卖出了五百多匹马,最多的一单才五十匹,现在一单就卖五百匹,真的相当夸张了,毕竟若按照黑市的价格,那就是五万两银子,哪位“英雄好汉”竟如此大手笔?
高不凡隐隐觉得不太靠谱,连忙问:“在哪里交货,稳妥吗?”
魏征答道:“在打石岭下面的空地,对方是老熟客,之前拿过两次货,一次二十匹,一次五十匹,估计是觉得咱们的马不错,所以这次一口气要了五百匹。”
高不凡闻言反倒更加不踏实了,皱起剑眉道:“为何不让对方直接到马场来提货?”
魏征道:“鄙人也问过老夏,据说对方不肯,毕竟是黑市交易,对方有顾虑也很正常,这个买家尤其慎重,三次交易均选择了不同地点交货,不过前两次都是当场钱货两清,挺守信用的,大人不必担心,而且老夏这次也带了五十人,高大郎亲自带的队,安全可保无虞!”
高不凡闻言心中的不安并未打消,要知道五百匹马并不是小数目,散开就是一大群,十分扎眼,对方既然见不得光,如何敢赶着那么多马匹穿州过省?不怕遇到官府查问吗?
高不凡越想就越觉得不对路,问道:“打石岭离这里有多远,老夏有没有说几时回来?”
“打石岭在西南约莫六十里左右,如果一切顺利,老夏他们天黑之前就能返回!”魏征见高不凡面色凝重,顿时也有点不安起来,始觉这几个月走得太顺利,自己的确有点大意了。
高不凡站起来道:“那我赶过去看看!”
“鄙人跟大人一起去!”魏征连忙道,五百匹可不是小数目,若是出事损失就大了去了,当然,马再矜贵也不及人值钱,对方若有歹心,那夏管家他们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