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州牧府。
“使君大人,我们益州是很有诚意的和荆州和睦相处的,不过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使君大人的手中,使君要战,还是要和,全凭使君决定!”伊籍微笑的说道。
“伊籍,你在威胁某吗?”
刘表眼眸之中透出一抹寒芒:“你是认定了我们荆州不敢与尔等交战吗?”
所谓谈判,已经进行的三日了。
但是进展不大。
益州是摆明要吃掉襄阳,可襄阳乃是荆州之主城,他岂能丢弃,可打也未必打的起来了,牧军已经把主力拉出来了,真打起来了,荆州吃不消。
这才是左右为难的地方。
“当然不是!”
伊籍正色的说道:“吾主受降侯庆,乃是为了荆州和益州之间的安稳着想,并非小看使君大人,昔日益州在先使君的带领之下,与荆州确有嫌隙,但是现在时过境迁了,我们明侯府是喜欢和平相处的!”
“和平相处?”
刘表冷笑:“既是和平相处,那你们明侯府明明知道襄阳乃是我荆州重城,为何还要侵略,我荆州虽将寡兵弱,可也能护一方太平,若益州愿为恶客,某也不畏一战!”
“刘使君三思!”
伊籍拱手说道:“襄阳之事,虽有纷争,可还不至于伤吾等两家轻易,如今襄阳自立为郡,吾等也不过只是顺应民心,想必使君大人也应该知道,如今北面不太平!”
北面不太平,这句话才是关键。
伊籍在提醒刘表。
要是刘表实在要想要出兵夺回襄阳,那牧军就不客气了,大不了不要这襄阳的利益,直接引狼南下,与南阳皇甫嵩,联手攻打荆州,到时候就不是一场简单的局部战争了。
“好胆子!”
刘表拳头微微的攥紧,一双眼眸寒意凛然,他凝视这伊籍,不怕死的人他见得多了,但是这么不怕死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威胁自己,就算牧龙图来,也没有这么大胆子啊。
“还请使君三思,此事益州的确有失礼之处,可既侯庆愿归顺,能免去一方战乱,明侯府当仁不让,对于荆州,明侯府愿意为此而赔礼道歉!”伊籍面色不变,淡然如斯。
“赔礼道歉?”
刘表浑身的怨气又压下来了。
时至如今,他已经不可能夺回襄阳了,除非开战,但是开战,并非他懦弱,而是荆州如今真的没有这个本事,历经战乱,荆州需要两年以上的休整。
不然打下去,那么荆州就要征召普通青壮上战场了,那让荆州的人口就会锐减,同时也会影响荆州经济民生的发展,怎么看都是得不偿失。
关键……
还有一点,那就是来自江东的威胁。
昔日他不曾畏惧江东,那是因为江东猛虎尚未崛起,可如今江东猛虎雄踞江东,兵锋已经推进到了柴桑之地,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为此,他甚至得把黄祖蔡瑁两个水军大将给调遣回来了,防备东面的异动。
如果这时候,再和益州开战,难保江东不会趁机而入,一旦江夏也陷入战火之中,那么整个荆州,就在无太平之地。
所以这时候,要是明侯府愿意服软,面子拿回来了,就算丢了襄阳,他也只能打掉牙齿,连带血水一口吞下去,这就是形式比人强。
“那你益州,愿意如何赔这礼?”刘表淡然的问。
“荆州愿意以黄金三千,锦缎八千匹,同时送上四百骏马,以作益州的赔罪之礼,也算是为了这些扰乱了荆州安稳的反贼之辈而赔罪,更希望能让益州和荆州,建立友谊,日后能同舟共度!”其实伊籍是很心痛的,益州也不富裕,但是这一次的战略,就是花钱买安心。
毕竟益州的目的在南征,并不想在荆州的问题和刘表纠缠不清,如果可以,宁可花钱,买下来一个太平。
“汝等倒是大方!”
刘表并不是很在意黄金三千,八千匹锦缎,更多的是四百骏马,荆州缺少骑兵是事实,四百骏马对于荆州,绝对是一个不可估量的数字。
他沉思了半响,也不讨价还价了,淡然的道:“此事我需要考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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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
随着周仓率军进入襄阳,大局已定,就算是城中一些有异心的家族,这时候也不敢冒头,要知道,这集市口的鲜血都还没有流干,抄家灭族旦夕之间而已。
襄阳倒是变得宁静一点。
城中,东城,卓兴里,一个简朴的院落之中。
“今日论语就教至此,汝等回去,当好好温习!”年约四旬的中年,一袭长袍,从竹席上站起来了,拿起了戒尺,对着堂下六七学子,沉声的道:“昨日未能完成功课的学子,站出来!”
“先生!”
两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出来了,乖巧的伸出手。
“此为教训!”
中年男子用劲,每一个人打了五尺,才说道。
“谨遵先生教诲!”
两个学生看起来有些贫寒,但是尊师重道,对中年男子颇为尊敬。
“下课了!”
中年男子说道。
一群学子这才收拾书籍,然后离开。
如今虽造纸术和印刷术因为技术被少数人掌控,未能彻底的普及天下,一些地方甚至还不能拥有,但是即使如此,也已经很大范围的该改变了很多读书人的困境。
景平书斋开舍天下,买卖书籍,赚取文化暴利,却也能造福很多寒门读书人。
“夫君!”
一个妇人从内堂走出来,端着膳食,轻声的道:“吃饭了,今日宋家拿来一串腊肉,意为束脩!”
“这宋家不富裕,日后就不要受其之礼!”
中年人轻声的道。
“我有些担心衡儿!”妇人轻声的说道:“家族那边还没消息吗?”
“衡儿执意参加家族府兵,由着他去吧!”
中年人轻声:“他也算是读过诗书,在军中多半也只是为文吏,不会前线杀伐,而且他这么大的人了,前程如何,当有着他自己而去,你就莫要担心了!”
“如何能不担心!”
妇人眼眸含泪:“家去前年在荆州城交战益州,家族之子死伤的子弟,有五六十儿郎,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是衡儿他有一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能活得下去!”
中年人长叹了一声:“也怪我,若非我无能,家族征收府兵青壮,也不会摊到我们家!”
当年眼看前程似锦,却一夜之间败落,成也牧氏,败也牧氏。
这数年下来,他想了很多很多,当年在舞阴的时候,他收留了牧氏,到底是对,还是错,现在也说不好了。
笃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