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血之后,剩下的人也都立刻老实起来。
抓人当然也不是见人就抓,而主要是那些家主和其嫡系亲族。
抓人,查抄家产钱粮,一气呵成。
莱阳城中每天都有大批人犯被押入城中,府衙的大牢里早已经人满为患。
沈墨甚至还征用了几家大商人的仓库和闲置的宅子用来关押犯人。
在人犯悉数落网后,沈墨让人发布公告,自己将暂时署理莱阳知府一职,并且将择日在莱阳城头公开审理判决包括所有涉案人员,包括原莱阳知府郑立果等官员在内。
消息传开,不仅莱阳府内哗然一片,甚至整个山东都愕然无比。
沈墨一个小小的高密县丞,竟然跑到莱阳城越权审问四品知府一众莱阳府的乡绅显贵,不仅不合规矩,而且实在匪夷所思。
山东布政使听到消息后大怒,让山东都指挥使苏邦正带兵去莱阳抓捕沈墨。
他们到此时根本还不知道沈墨的真正的实力,依然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胡作非为的小小县丞。
虽然的大明现在的确已经处于穷途末路的时候,可是朝廷毕竟还在,朝廷的规制还在,官场的秩序还在,岂能任由沈墨这样乱来?
今日敢审问知府,明日岂不是就要来审问他们这些封疆大吏了!
是可忍,孰不能忍?
苏邦正带着拼凑起来的两千人马赶往莱阳府。他之所以愿意走这一趟,除了沈墨这件事之外,还想去打探一下莱阳府那支那支全歼了青州兵的军队的底细。
虽然他是名义上的山东明军的最高统帅,但是也只是名义上的。
他手中真正能指挥的兵马并没有多少,下面那些总兵们一个个骄横无比,自行其是,早都不拿他这个都司大人的命令当回事了。
他怀疑这支军队有可能是手下哪一个总兵的人马,而且明显是奔着走私的生意来的。
郑立果算是他的人,杨文学也算是他的人。
现在这两个人一个被沈墨抓了,马上要被砍头示众。
另一个全军覆没,脑袋都已经发臭了,这让苏邦正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他感觉到在隐秘的黑暗之中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针对自己,这一切,包括沈墨带兵占领莱阳城都是这支幕后黑手的动作。
但是他苦思冥想都想不出来到底会是什么人。
苏邦正甚至幻想,若是能将那支军队拉到自己手下,那自己在这乱世之中就有了立足的资本了。
毕竟能混到封疆大吏的这种位子上的人,能力也许平庸,但是对于时局的分析和判断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
李自成和张献忠已经成了气候,尤其是李自成更是已经拥有了席卷天下的实力。
大明朝灭亡就在这一两年之内。
到时候大明的官员们肯定要削尖脑袋去归顺大顺朝。
到时候自己手中如果能掌握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那投效过去之后必然会比其他的大明降官要更受重视。
不过苏邦正高估了自己,而且也低估了沈墨。
当他带着他那拼凑起来的两千兵马刚离开济南没多久,沈墨就收到了消息。
沈墨找来项元忠,询问他的意见。
“元忠,你觉得我该如何对待苏邦正?是直接跟他兵戎相见还是说降服他,用他的名义来帮我们更快地掌握莱阳府?”
沈墨这么问当然是有原因的。
他虽然现在控制了莱阳府,但是毕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
他只是一个县丞,既不是知府也不是朝廷的钦差。大明如今虽然衰落,但是毕竟在天下人心中还是正朔。
若是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在许多人看来就跟谋反差不多。
沈墨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不过他还是想问问项元忠,想知道一下他们是怎么想的。
项元忠没有犹豫,很快回答道:“大人,人们信服大人,不是因为大人的官职,而是因为大人做的事情。如果以后大人行事都要继续借用大明朝廷和官府的名义,现在看来虽然会方便一些,但是日后却会带来许多隐患。只要大人坚持自己要做的事情,哪怕一时被人非议。但是时间久了,天下人总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英雄的。”
项元忠说的比较隐晦,但是沈墨却听得明白。
他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带着你的部下去将那位都司大人给我带回来。这一次的青州兵祸害莱阳府,他也是罪魁祸首之一。杨文学死了,郑立果成了阶下囚,就剩下他了。”
“大明如今内忧外患,外面有虎狼,里面还有无数的蟑螂跳蚤苍蝇蚊子。在对付虎狼之前,我们先一点点的收拾这些才虫子们。虽然虫子永远不可能全部消灭,但是见一个拍死一个,见一堆拍死一堆。慢慢拍,坚持拍,大明这座屋子就会越来越干净,住在里面的人们也会更加愉悦,将来对付那些在外面窥视的虎狼也会更有勇气和信心。”
“有个伟大的人说过,凡是那些不好的东西,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这也和扫地一样,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
“所以,你现在明白我们要做的事情了吧?”
沈墨微笑着看着项元忠。
年轻的锦衣卫前百户听着这些新奇但是却浅显通俗却又带着极深的奥义的话,心中突然好像腾起了一团火,原先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都好像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他躬身抱拳朗声道:“主公,项元忠明白了。”
对沈墨的称呼从大人变成了主公,这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沈墨微笑着颔首,挥手道:“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项元忠带着一千高密营士兵离开了莱阳城,在城外五十里之外挡住了苏邦正和他的两千兵马前进的道路。
没等到苏邦正搞清楚状况,项元忠就一马当先冲了过来,身后一千名高密营士卒紧紧跟随,咆哮如雷,只一个冲锋就将苏邦正的两千兵马冲得七零八落,苏邦正本人直接当了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