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们多年未见了,有人已经儿孙满堂,也有人成为享誉一方的仙山主人,大多已经蓄起了胡须,一眼就可以看出长辈身份,只有她还是个少女模样,如今重逢,却是在师父的葬礼上,玉和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受,更是无心叙旧。
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人居朝市未解愁,请君暂向北邙游。
玉和这些日子常常会去坤陵峰师父最后闭关的洞府,一坐就是一整天,这洞中,除了打坐用的蒲团便是些经卷,师父他究其一生,朴素智慧。
她还记得当初她来到昆仑时,刚刚经历了父母相继离开之苦,原本活泼嬉闹的性子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无论师兄们怎么逗她,都不开心,是师父他一直关心爱护她,也并未因为她的身份而对她设防。
唯一那次不公便是在退位之时,他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大师兄,她本身对掌门之位也没什么兴趣,但那时也怀疑过师父是因为忌惮她的身份,后来慢慢也明白了,高处不胜寒,这是师父对她的保护。
玉和心里最感激的便是师父对她的一视同仁了。
葬礼持续了七天,在外的几个师兄之后便告辞了,他们当初已经拜别山门,如今回来算是客人,师父又已亡故,彼此之间的牵绊更是淡了。玉和蓦然觉得人走茶凉这四个字最是符合此时,不过想了想,情分这东西都是处出来的,多年未见,又有各自不同的际遇,她们师兄妹之间也只余往日那点情分了。
葬礼过后便是素服一年,昆仑的道袍本就是素净颜色,因此除了廊下的灯笼帷帐换了白色之外,看上去与往常并无什么不同。
这素服一年并不是平稳无波的,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满山长青的树木竟然开始慢慢变黄,落木萧萧而下,溪涧间的流水越发清浅,绒绒苔藓爬满岸边,清云峰上,含苞的玉兰花不再开放,已开玉兰花瓣渐渐凋落,纷纷扬扬落了满地。一向四季如春的昆仑仙山,竟然也呈现出人间秋天一般的景色了。
元慎很是奇怪,他来了昆仑三年多,还以为昆仑仙山是不会因时令变化的,怎么就会有花败木落的景象了?他看向师父,却见她神色间也很是忧虑。
玉和仍然穿着一件素色道袍,却觉得有些丝丝冷意,她自然也注意到了昆仑墟的变化,连风雪都不怕的人,如今竟然感到寒意,事情必定不会简单。
玉和去了太极峰,掌门师兄风荀子正在同一干长老议事,见了玉和,道:“师妹,你来了。”
玉和眼见大师兄风荀子,五师兄陆骞,十师兄辇云俱在座,还有几位早已闭关的长老也端坐高堂之上,东寻立在堂内似乎方才还在说话,结合昆仑的异象,心想必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开口道:“只是瞧着昆仑的景观似乎变了些,心里好奇,也是来的巧了,不知众位在忙,我先告退了。”
风荀子道:“既然来了,那便一起听听吧!”示意她入座。
昆仑各峰的长老在厅内都是有专属座位的,玉和自然也有,不过她自成为长老以来,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落座时只觉得生疏,好在这个位置很靠角落,大家也不会注意到她。
东寻立在堂下,继续方才的话题,道:“前些年在杭州、蜀中等地发现长生阵,我们也联合了各大门派,却一无所获,那时只当是旧时遗留,说来也是巧,杭州那处长生阵,阵引拜入茅山门下得以续命,前些日子,此人突然被魔气浸染,幸好发现得及时才成功阻止了他入魔,门内有弟子追查此事,却发现是个圈套,进了天雷阵中,凶险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