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这一走就是将近一月,回到昆仑群峰脚下时已经仲秋,念了入山诀,昆仑还是如往常那般水清波碧,绿树长青,玉和想去拜见师尊,玄清老祖却闭关不见,只得将此事告知掌门师兄,风荀子听了后倒是颇为上心,但总有些欲言又止,玉和素来不参与门内事物,见师兄如此,也不想追问,总归这样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回了清云峰,总是有些坐立不安,心中隐隐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索性拿了本专讲阵法的古籍来细细阅读,有备无患嘛!
玉和担心魔界蠢蠢欲动,怕是憋着什么坏,却没想到昆仑没多久即将迎来一场天翻地覆的劫难。
玉和近日将《五行易术》研究了个透,昆仑上下,能将此书读透的她大概是头一人,读了此书,其他阵法不过是由浅入深,虽变化万端,但仍有规律可循。
清云峰上的花海依旧灿烂,清花月影间,她读了半卷《浮生若梦》,困意涌上,靠在廊柱下就睡着了,长年无梦,今夜却是梦境纷乱,她梦见自己小时候的事,她是在水乡出生的,院里有一株粉艳艳的玉兰花,每到春天便开得如梦似幻一般,娘亲是个美丽婉约的江南女子,总是带着病恹恹的神色,一直身体不好,爹爹便日日为她熬药,那药并不苦,反而散着丝丝荧光,后来她才知道,那荧光便是灵气了,娘亲的药都是用仙草熬成的。
玉和很是好奇,自己明明活了三十个年头,为何爹娘都让自己对街坊们说只有六岁,就在她嘴快说错一次之后,邻居都道小孩不识数,爹娘却很快搬了家,再后来,她们一家搬了很多次家,多到她也数不清了,可娘亲的身体还是慢慢虚弱下去。
在她八十岁那一年,家里来了个生得很美的叔叔,后来,她们一家便搬到了一处黑漆漆的宫殿里,那时她还是个小丫头的模样,爹爹也开始教她法术了,不过她和娘亲日日待在宫殿中从不出门,因此很是闷闷不乐,爹爹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移了株玉兰花栽到院子里,硬生生用灵力养活了它。她在那里度过了上百个年头,也知道那是妖族的宫殿,只不过,没有任何一只妖可以打扰到母女俩,倒是她常常使了易容术偷溜到外面去玩,打架的事更是没少干,那时的她还是个肆意张扬的少女,她渐渐知道了父亲是妖族的左使,一妖之下万妖之上,又创下了长生阵,听说这法阵厉害无比,可使枯骨复活。
她将这些趣事说给母亲听,母亲却突然泣不成声,再后来母亲渐渐苍老下去,满头华发,父亲却依旧是年轻俊朗的模样,母亲求他收手,水米不进,药也不吃,父亲只好答应,没过多久,母亲就咽了气,父亲也是神魂俱裂,一双眼中再无光亮。
没过多久,父亲将自己交给了一个老者,没多说话头也不回就离开了,这个老人很是温和,带着自己来到了昆仑,做了自己的师尊。
再后来只听说妖族左使为亡妻殉葬,妖族实力大减,节节退败。
她初到昆仑那一年,已经一百九十多岁了,在人间活了数十年,又在妖界摸爬滚打上百年,经历了诸多世情,活泼的性子一下沉默下来,身形面容却如十岁少女一般,师兄们都把她当小孩看待,对她颇多关照,只有大师兄风荀子一人时常冰冷冷地看着她,在功课上更是对自己异常严厉,她本来就不笨,又是嫩壳老心,活了多年,性子越发沉稳下来,因此课业法术并无什么可以难住她的,师父师兄们对她很是欣赏,唯独大师兄一人,总是在暗中处处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