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不负所托!(1 / 2)

接着,皇帝下诏,让吏曹尽快安排孝廉们的官职,务必要在年前完成。

这下子太尉府忙碌起来,两百多个人呐,关键是时间还这么短,要想顺利完成任务,可见压力有多大。

翰林苑和侍中,以及传统的郎官,都是好去处,各曹也需要大量的文吏。

当然,也有许多人去了地方,好一点的做个县长,或者太守属下郎官,差一点的就做个县丞、县尉之类的。

东汉时期县一级的长官分为两种,万户及以上的县,为县令,轶千石,级别很高了。

陈寔和岑晊就是县令,而万户一下的县,为县长,轶六百石,县丞和县尉轶四百石。

总的来说,这一批人的运气算不错的了,没有全部从郎开始实习,基本上都是直接分派了官职。

就在这一片忙碌之中,大汉皇太后,历经四朝皇帝的梁妠,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腊月十九日,太医令宰窦云亲自前来禀报,太后已经昏迷不醒,全靠老参片和银针吊着一口气,请天子示下。

刘志立刻赶往永乐宫,病榻上的梁太后,骨瘦如柴,全不复初见时的端庄高贵。

“太后,陛下看您来了。”

田娥的神色很淡然,毕竟太后病了这么久,她早有心理准备,给刘志见礼之后,便附身在她耳边轻声呼唤。

奇迹发生了,一直呈昏迷状态的梁太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浑浊的瞳孔半晌才聚焦到刘志身上,神情却有些恍惚。

“适才我见到先帝了,他问我,可有把大汉照顾好,我说……不负所托!”

她望着刘志,眼神渐渐变得清明,带了一丝微微的笑意,“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你是个好皇帝。”

三年的帝王生涯,刘志自诩已经越来越心硬,不再是当初那个感性而任性的自己。

此时梁太后一句不负所托,却让他心绪翻涌,其实,他自使自终都不是个有家国大义之人。

从来没有意识地想做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他的所有行为都只是为了自救。

最开始,是因为时刻担心会被梁冀干掉,所以推翻权臣梁冀,就是他唯一的目标。

紧接着,他发现原来除掉了梁冀,他依然不安全,庞大的世家阶层左右着这个国家,而他不过是被世家绑架的另类傀儡罢了。

尤其是赵戒的叛乱,让刘志更直观的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个无根之萍,随时都有可能被人丢弃。

因此他兢兢业业地投入到改革大业中去,无所不用其极地削弱世家权力…,在此过程中一步步掌控朝廷。

到目前为止,成功还遥不可及,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蝴蝶的翅膀已经开始煽动,所有的布置,都将在未来的某一天展开连锁反应。

所以,他自认不是个合格的好皇帝,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不管是否间接地产生了有益的影响,但他的初衷,却还是出自私心。

现在,梁太后对他的肯定,让刘志有些恍惚,“谢太后认同。”

“该说的,我以前就已经说过了,只希望天子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看着梁太后希冀的目光,刘志郑重地点头,“太后请放心,我绝不会食言。”

“那我就先谢过了。”

梁太后似乎很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你去吧,我想最后见一见不疑。”

“太后……请一路走好。”

刹那间,他竟然有些词穷,仿佛说什么都不恰当,最后给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去。

外面梁不疑与几个儿女早已静候一旁,神情都十分凝重,见到刘志,赶紧行礼。

“进去吧,太后想见见你们。”

梁冀全家都死了,梁蒙、梁让等等也都伏法,而梁女莹,等待她的注定是古墓青灯,漫漫余生。

现在梁不疑已经是梁氏家族唯一的血脉传承,梁氏也曾经是簪缨大族,钟鸣鼎食之家。

只因为梁冀的胡作非为,却落得如今家族岌岌可危的地步。

当然,刘志作为最直接的受害者,绝不可能同情他们,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此时寝殿中的梁太后,早已油尽灯枯,气若游丝地嘱咐着跪伏在地上的家人。

“我死之后,你们要尽量低调,耕读传家,宁做田舍翁,莫为堂上卿。”

“谨遵太后教诲,不疑当铭记于心,不敢稍忘!”

梁不疑看着垂死的长姊,悲从中来,强忍着泪意回答。

“好,很好。”

太后说完这句话,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忽然睁大了眼睛,望着榻前欣喜地笑道。

“父亲,父亲大人是来接女儿了么?”

梁不疑等人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忽听得田娥沉声道。

“皇太后……崩了。”

众人一愣,却见床榻上的梁太后已经闭上了眼睛,一支枯瘦如柴的手无力地垂在锦被上。

“太后!”

梁不疑等人全都痛哭失声,俯身叩头,“恭送太后!”

殿内哀声四起,早已得到消息的司空袁汤,亦跪在殿外叩头恭送。

人生无常,还不及等到华发满头,而她却已先行而去。

只是他却没时间沉湎于悲痛,作为朝廷司空,需负责在皇太后崩后,具牲礼告谥于祖庙。

整个大汉朝廷都因为皇太后的崩逝,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长乐太仆州辅、少府房植、大长秋纪清等人,按制主持丧事,三公九卿与所有两千石京官,皆白衣布绩,临殿哭丧。

太常及宗正等随即谒见刘志,商量皇太后谥号。

顺帝既然谥号孝顺帝,作为他的皇后,梁妠自然也顺理成章地继承了这个“顺”字。

刘志轻轻叹了口气,“谥号顺烈皇后吧。”

烈,秉德尊业曰烈。

此“烈”字属于上谥,是对梁太后一生的最高褒奖,即便是刘志,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功业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