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内心似乎在纠结着什么,又好似在挣扎着什么。
许久许久,本以为他真会杀了范雎。
但他并没有,反而缓缓放下了长剑,紧紧抿着的唇瓣也慢慢松开。
一双冰冷的眼睛,仿佛遇见的阳春一般,一切的冰冷开始融化。
最后,他的眼神变得暖和下来。
他静静的看着范雎,突然笑了笑。
“丞相这是作甚?”
“丞相有恩必报,只可惜信错小人,岂能怪得了寡人的丞相!”
“丞相起来吧,今列国兵临城下,我大秦正是用人之际,接下来还得多多仰仗丞相才行,万万不可因此颓废!”
说话间,老人亲自将范雎搀扶起来。
一旁,群臣眼神一凝,不可思议的看着老人。
这……
这什么意思?
本来该死的人,此刻王竟然不发怒,反而如此安慰他?
所有人的心中都在震撼,双目中隐隐带着羡慕。
这范雎究竟做了什么?他凭什么得到王如此恩重如山?
范雎老泪纵横,他似乎也有些不可思议,似乎也不敢相信,老人竟然还会放过他。
他看着老人,眼中泪水又汹涌滂湃起来。
“好了,寡人的相国。别看他百万大军,但三个月之内,寡人给他一百个胆,他们也只能在外面看一看。三个月内,六国联军还不敢放肆!”
“相国不该在此哭嚎,应当走出去,为寡人化解我大秦的危难才是!”
看着范雎眼中的泪水,老人亲自掏出手巾,为他轻轻的擦拭着,郑重其事道。
范雎神情一震,突然间,所有的哭声都消失了。
他默默的留着眼泪,突然一把抓过老人手中的手巾,自顾自的擦拭着泪水。
“王说的没错,凭我秦军之威,寒冬之下尚且不能拿那邯郸如何。今虽然百万大军兵临城下,但面对我大秦铁军,他们岂敢放肆?”
“今日若打,我大秦定要他们有来无回。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只能等,慢慢的等!”
“王上放心,范雎就算是死,三个月内,也定要城外这群土鸡瓦狗不战自溃!”
陡然间,范雎站起身来,整个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出现过一样。
他还是大秦的相邦,他还是尽心竭力辅佐秦王的范雎。
“应候有如此心思,寡人甚是宽慰!”
老人笑了。
他是一代雄主,这一刻,正是他体现宽大为怀的时候。
一切就如他所言,别看外面百万大军动不动就架起阵势,一副要强攻函谷关的姿态。
实则,不过就是虚张声势。
大雪寒冬,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乱来。
否则,前车之鉴,他们的下场只会比秦国攻打邯郸还要惨。
秦国如今是很惨,但倾尽全力,也不见得就凑不出五六十万大军。
就算七八十万大军,秦国都能凑的出来。
当初,秦国大军乃是赵国邯郸两倍到三倍之上,尚且拿不下邯郸。
如今,秦国有函谷关天险,拼命凑也能凑出近百万大军。
外面虽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但人数上其实占据不了太多的优势,在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秦军面前,强攻吃亏的也只能是他们。
所以他们不敢打,只能等,至少要等寒冬过后,才是开战的时候。
而这几个月的时间,若能把握得好,或许大秦还有救。把握不好,大秦只有死路一条。
范雎是个人才,这等情况,无论再怎么愤怒,老人也不会动他分毫,只会加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