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制定了三套计划,根据章堰的反应不同,分别应对三种情况。
战前会议还没有散,出使的司徒就已经返回了。
云山大营距离这里不过五六里地,他从小路翻山而过,很顺利的就见到了正在围攻大营的章堰。
“鄣军共有三千人,两千战兵,看来他们也是举国而出,欲想一举消灭我军。”司徒愤愤然道。
箕候静静听着,抬了下手,让他继续。
司徒又道:“我见到了章堰,把侯主吩咐的都说给他听。那贼子意动了,考虑了好长时间,最后答应放诸师出营,并保证不会趁机攻击诸师。”
“不过他要诸师先交出云山大营以及营里的所有辎重。我劝他道,云山大营乃我大军命脉所在,绝不可能交给你。至于辎重,我军还要和斗耆军交战,也不能现在给你。”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食言。我军急着回军,又有追兵在后,只要过了云山,就会抛弃大部分辎重轻装疾行,到了那个时候,不但是云山大营,我军全部辎重都会拱手相送。”
说到这里,司徒抚须笑道:“那章堰稍一犹豫,就答应了。哈哈。”
箕候也微笑道:“司徒,你做的很好。章堰此人精明有余,大智不足,做事一向首鼠两端,摇摆不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反悔,我们对他绝不能放松警惕。”
“小臣也这样认为。”
司徒继续说道:“从鄣营出来后,我又去了云山大营,向诸孟传达了侯主的命令,了解了诸师的情况后,又和诸孟商议了一番。”
“诸孟言,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加固营垒,而鄣军战力又远不如斗耆军,哪怕有三千大军,也不可能攻下他的营地。”
“大营现在有兵千五,他明日留下五百守营,然后自己亲自带领一千人马攻击云山斗耆军之后。如果章堰反悔,突然袭营的话,五百兵可以顶三五天,足以撑到援兵赶来。”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鄣军会攻击出营的诸师。诸师人少,在敌军的两面夹攻下,凶多吉少啊!”
箕候沉思片刻,道:“事到如今,不得不冒险了。”
他在地面上画了个简单的形势图,解说道:“诸师战力强大,可以依赖。再派人通知他们,明日从南边山地发起攻击,这样就算鄣军袭我,也可以及早发现,暂时退守,不至损失过大。”
“是,小臣再去一趟。”
司徒应道。
箕候呼出一口气,嘱咐道:“我军士气行将堕尽,是生是死,就在明日。你过去后就不必再回来了,告诉诸孟,只管猛攻斗耆军背后就是了。若一日不下,你们立刻遁走,不要有任何犹豫。”
“啊!这……”
司徒惊道:“我们宁死也不会抛弃侯主逃遁的!”
箕候叹道:“都死在这里有什么意义?不如为我箕国留下一支可用之军,况且还不一定会死呢。别再啰嗦了,天太晚了,你赶紧出发。”
司徒心神不宁的走了,临走时还带走了箕候的铜印,以免不测时,好传给箕侯后人。
……
第二日,无风无云,艳阳高照,是个厮杀的好日子。
鼓响三通,箕军士兵从草窝里钻了出来,纷纷走出树林,赶往林子外的平地上列阵。
箕候精神抖擞,穿着精致的盔甲,坐着华丽的戎车,朝路边的将士招手。士卒们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勉强笑着对他回礼。
一路走到阵地,来到中军所在的高地上,定睛再看对面的斗耆军阵地时,不禁吃了一惊。
一夜之间,斗耆军阵前居然出现了一道壕沟,两道鹿柴!
箕候看着那吃人的沟柴,眼皮急速跳动起来。
他打了一辈子仗,从没见过像斗耆军这样极端重视建造防御工事的军队。
在他看来,斗耆军对待防御工事的态度,已经不能说是重视了,而是精神上的偏执和狂热。不但防守时疯狂的建工事,连野战都他娘的不要命的建工事。
你们这帮怪胎,到底是人还是乌龟!
“有工事保护,自然是好,但你们的士卒却劳顿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时间休息,现在肯定都疲惫不堪了。”
箕候被工事震惊的同时,也看出了斗耆军犯下的错误,冷笑道:“哼哼,以士兵体力换工事,到底值不值?我们马上就知道了。”
箕军士兵就在后方的林子里休息,集结很方便,大阵很快成型。而在此同时,鹿柴后面的斗耆军也迅速摆好了防御阵型。
箕候立在戎车上,面色已从苍白变成蜡黄,眼睛却依旧明亮。他审视着斗耆军的防御阵地,很容易就找出了几处弱点和应对方法,并将命令下达给各级军官。
战阵攘动起来,军官们按照他的命令在调整部属。一切准备完毕后,箕候的目光隔着斗耆军营地望向了南边的小山。
等了小半个时辰,山上终于升起了一道浓烟,那是诸师已经到位的信号。
“呼!”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抽出了伴随自己一生的宝剑,举剑前指,清喝一声:“攻!”
“咚咚咚……”
战鼓擂响,箕军向着阻断自己归家之路的斗耆军阵地发起猛攻。
与此同时,位于箕军西侧的白石山斗耆军,也对箕军后军发起了进攻。
箕军后军由一千五辎兵和近五百白石山溃兵组成。
与斗耆国刮尽人力才勉强凑出来的老弱妇孺辎兵不同,箕军辎兵全是成年男人,很有几分战力。而那五百溃兵,本就是精锐,被重新装备了之后,战力也恢复了几分。
他们在箕军左官的指挥下,以辎车为城墙,奋力抵御斗耆军的进攻。
而斗耆军这边,战力实在堪忧,奴隶兵根本不能攻坚,一触即溃。聂伤带着近卫监阵,将逃回来的全部斩杀了,才逼着他们返身继续作战。
尽管如此,还是无法攻破箕军的防御圈。
聂伤听到东边杀声震天,非常担心云山守军。但也知道手下军队战力太弱,攻不下眼前的敌阵,急忙派人前往两侧山上招野人兵过来。
野人兵的任务本是在上山拦截、搜捕逃跑的箕兵,但现在也顾不上了。
他正焦急的等待野人兵时,忽然看到东边有一支队伍急急赶到,却不是野人兵,旗帜也不是斗耆国的。
“难道是敌军?”聂伤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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