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突然出现一支陌生队伍,聂伤还以为是箕军的同盟,被惊的急忙收拢队伍,聚在树林边上戒备。
那支队伍快步疾行,到了百步之外停下脚步,一辆战车前行至阵间,车上之将高声问道:“前方可是斗耆军当面?”
聂伤阵中羊甲得到示意,骑马出阵,高声回道:“我等是斗耆军白石山部。敢问来者何人?”
那将哈哈一笑,应道:“既是白石山斗耆军,那聂侯也一定在阵中了?聂侯不认得老朋友了?”
“谁?老朋友?”
聂伤心中疑惑。
他认识的那些外国熟人,不过是些一起玩乐的狐朋狗友而已,哪里有什么能帮自己的‘老朋友’?
仔细瞅了瞅对面的队伍和车上那将,他忽然认出了来人,惊讶道:“你、你是宿伯淖!”
此人竟然是宿国国主淖!
“这货不会想趁机背刺我吧?我可与他有覆国之仇呢。”
聂伤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宿伯淖身后三四百个良莠不齐的士兵,心中冷笑:“就凭你手下这些歪瓜裂枣,也敢打我的主意。呵呵,简直是老鼠拽猫须,找死!”
“哈哈哈哈!”
他目光闪动了一下,大笑一声,拱手施礼道:“原来是宿伯啊。不知宿伯你带兵至此,有何贵干呢?呵呵,我正和老箕候玩的兴起呢,你莫不是也想插手进来玩一把?”
“哈哈哈。”
宿伯淖也大笑,用力一拱手,喝道:“淖正有此想法!”
聂伤见他态度不善,想来的确是给自己捣乱的,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
革叔那边战事紧张,他懒得再和此人废话,回头瞅着身边的军官,正要下令时,却听宿伯淖又说道:“淖想和聂侯并肩,共击箕军。不知聂侯可否愿意?”
“嗯?”
聂伤一愣,继而大喜,稍一惊愕后,又开始怀疑起来:“居然要帮我这个仇人?这厮不会是在诈我吧?”
宿国从富的流油落到今天乞丐一般的模样,全拜斗耆国所赐。他们又和箕国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帮自己对付箕国?怎么想都不对劲呀!
聂伤犹豫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宿伯淖看出了他的心思,又大笑起来:“聂侯可是在疑我?哈哈,淖能理解。聂侯不信我,应该能信这个人吧。”
说着,一招手,从队伍里跑出一个人来,跳着招手,欢喜的大叫:“侯主,是我呀,我是须獭,你还记得小人吗?”
聂伤当然认得他,抬手道:“你过来说话。”
须獭想都没想就直接跑了过来,宿伯淖也没有阻止的意思,这让聂伤放心了不少。
“小人须獭拜见候主!好些日子没见侯主了,想死小人了。”
须獭一阵风蹿到聂伤车前,五体投地,跪倒就拜,边磕头边像条哈巴狗一样使劲讨好主人。
“呵呵,起来吧。”
虽然知道他在拍马屁,但是聂伤也听的舒服,待他起身,好声问道:“须獭,这是怎么回事?”
须獭弓腰站在车旁,禀道:“侯主,是真的,宿国人是真的来帮我们打仗的。就是因为担心侯主不信,所以大将特意命我随同而来。”
“……宿伯淖的脑子被鱼嘴戳坏了吗?”
聂伤还是不理解,又问起详细情况。
须獭猥琐的笑道:“侯主不必怀疑,宿伯淖绝对是真心的。嘿嘿嘿,因为他的女人,就是蜃龙祭司,被那个谁给……给嘿嘿嘿了……”
聂伤听完讲述,恍然大悟。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就能说得通了。
原来这宿伯淖,最近又倒了血霉。
却说那西线联军到达宿国后,大军就驻扎在宿城附近,统帅彭居江以及后勤辎重都在宿城之内,还把城内不多的宿人全都赶了出去。
自古被强国军队驻扎的弱国,没一个能有好结果的。
这个时代的士兵没有什么道德可言,当兵打仗就是为了掠夺,和强盗没什么两样。
联军在西线的大部分时间都无所事事,彭居江又治军不严,放任士卒游手好闲的到处游荡劫掠,宿国国民遭了秧。
他们本就穷的叮当响,好不容易才从斗耆国讨来的一点物资,都被彭鄫太君抢的精`光。
那可真是精`光啊,不但食物被抢的一粒粟米都不剩,就连身上衣服也被剥的干干净净,一个破碗都不给留。
至于妇女被强千,老幼被踢死,男人被砍杀这种事情,更是少不了的剧情。
可怜宿国之民,被逼的身披草衣,在深冬季节下水摸虾螺为食,日子过的和贱奴一样惨。
他们原本都是宿国贵族,被斗耆国擒获后又释放回国,之前的一切都归零了,只能重新开始。
好在贵族男人都善战,在宿伯淖的带领下,宿人齐心协力,不断攻掠山中野人。掠得了大量人口,又从斗耆国乞讨来大批物质,逐渐又恢复了几分元气。
谁想到,随着彭鄫军队的到来,宿人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积攒的一点财富,又被抢光了,连掳来的奴隶都跑掉了大半。
这种连番打击,换做谁也受不了。宿人的心理崩溃了,他们又不敢反抗联军,只能绝望的向国主淖道别:大伙实在活不下去了,准备去投靠他国了。请国主体谅我们。
宿伯淖闻言,泪如雨下,拜在民众脚下,向国民致歉,是自己无能,害的宿国和大伙落到这般地步。
同时又恳请众人,务必再支持自己最后一次,再坚持十日。十日过后,各人想去哪里,自己都亲自相送。
宿人被他说动了,一边咬牙硬挺着,一边等待国主的消息。
宿国平民被彭鄫太君逼的活不下去,宿伯淖这边,也被彭居江羞辱的直欲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