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躲过了箭,却再也躲不过长矛,那成国车左趁着扶乙身体失衡,一矛捅到了他的腹中。
扶乙双手紧握住矛杆,双目渗血,恨恨的盯着对方,激发出全部潜力,大吼一声,一把将长矛夺了过来,又反掷了回去。
那射手正要放箭,突然被这一下惊到,急忙躲时,这一箭便没有射出来。
扶乙一只手捂着腹部,一只手抓起大盾遮住御手,低喝道:“走,快走!”
御手见己方武士已败,没必要再打下去,用力一振缰绳,趁机脱离了接触,往壕沟处狂奔。
成国战车转弯慢了一步,在十几步外紧追不舍,射手不停放箭。
扶乙痛苦的挪动身子,把大盾支在车后。
追击战车处于不利位置,成国射手连放三箭都射在了大盾和车厢上。
看到已接近壕沟,壕沟后面有弓手张弓以待,他不再追赶,驻车在斗耆国阵地前继续挑衅。
扶乙逃回阵地,聂伤急忙命战车载他回城救治。
葵婆等医所医护人员就在西门内待命,迅速把扶乙抬下车,展开了急救。
“好变态的神射手!”
聂伤看着对方车上的面白无须的年轻射手,对方也正目光炯炯的向他看来,对着他空弓虚引。
聂伤感觉到了危险,不由得偏了下头,那射手见了,哈哈大笑。
“混蛋!”聂伤深感羞辱,骂了一句,扶着城墙的双手下意识抓紧了土垣,在上面扣出一个手印来。
“哇呀呀,小臣勾仲,出阵致师!”
有一个车上武士忍不住大吼,打马就要出动,却被聂伤严厉的呵斥停住。
“哈哈哈。”
聂伤突然笑了起来,对身边之人说道:“此人箭术不错,我有些欣赏他了。派人去问问,他姓甚名谁。”
一个传令兵得了命令,立刻纵马出了营垒,跑到成国战车前叫道:“对面车右武士,吾主重你射术,可愿告知姓名?”
那成国射手听了,往斗耆国阵地走近了一些,对着聂伤高声叫道:“成国射手余元在此,闻斗耆国主乃斗奴出身,武技定然不凡,可敢和我一战!”
斗耆国军士皆怒不可遏,纷纷请愿出战,聂伤不在意的笑了笑,高声回道:“本候不擅车战,亦不擅射,余元将军若敢弃弓步斗,本候愿意奉陪!”
那余元就要答应,却被身边的车左武士拉住,说了几句话后,余元改了主意,嘲笑道:“我等贵人,出入驾车,战则驱车,焉能效徒卒步斗?斗耆国主,只擅步斗不擅车战,鄙贱之人也!”
“哈哈哈哈!”
三国联军放声大笑,那些徒卒们没注意到此言也在鄙视他们,也跟着一起笑。
斗耆国军士气闷不已,聂伤也不和他逞口舌之利,冷笑着吩咐道:“传令下去,不准再与此人致师。哼,让他叫骂好了,有本事杀进来试试!”
那余元在阵前辱骂了一会,见斗耆国不再应战,得意洋洋的退了回去,受到了联军士卒英雄般欢迎。
聂伤本以为阵前单挑就这样结束了,正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却见对面阵中又跑出一个人来,大叫道:“听闻斗耆国国主要步战,吾特来一战!”
“嗯?”
聂伤停下脚步,回到墙边看去。
只见那人是从任国阵中出来的,想来是任国不想见成国独自出了风头,也想派人致师。
不过见斗耆国不敢再派战车出战,索性抓住聂伤的话头,让武士来步战挑战聂伤。
若是成、曲两国前来步战,聂伤随便派个斗奴护卫就打发了。可是任国不一样,那任国世子椎擅养斗奴,手下斗奴有高手存在,自己手下这伙斗奴不见得能赢。
让他自己出战,绝对不可能,他现在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和一个无名之辈比斗?
那余元勉强配的上他出手,而且聂伤对余元也有兴趣。若余元真的答应了步斗,聂伤不介意出场将之生擒。面前此人就免了。
“国主,让我去吧。”
亢站出来说道。
亢是剑舍一众斗奴中除了剑父之外剑术最高超的,聂伤相信他有把握战胜对面的任国武士。
不过,他已经对单挑没兴趣了,也不想让自己的心腹去冒险,无聊的摆了摆手,道:“不用。”
那任国武士等了半天不见聂伤下城,放肆的叫嚷起来。
“斗耆国国主,言而无信,懦弱小人也!”
“斗耆国国主,有胆快快出战!”
聂伤皱着眉头看了看仲柏,仲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一个大嗓门的军官说了几句。
那军官便大叫道:“我国国主乃堂堂侯爵,一国之主,怎可屈尊和一介莽夫比斗,平白坠了身份。”
“汝匹夫小人,大言不惭,可敢让任国国主来战?”
那任国武士顿时语塞,回头看向阵中的己国贵人。
任国贵人们激烈争执起来,不一会,就见一个贵人跳下战车,提着剑盾走到场中。
此人挥剑支走那个武士,看着宿城城头的聂伤,哈哈笑道:“聂伤,你可认得我是谁?”
对方既然这么说,肯定是个熟人,聂伤饶有兴趣的看去。
距离较远对方又戴着青铜盔遮了大半面目,认不出来。不过听着声音确实很熟悉,稍一回想,立刻想起是哪个了。
“你是任椎!”
聂伤也欢喜的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老熟人,老对手。
“哈哈哈,正是我,任椎!”
任椎拄着剑盾,昂然道:“聂伤,我乃任国嫡世子,可能堪与你一战?”
“可以!当然可以!”
聂伤胸中豪气迸发,猛然转身,喝道:“取我剑盾来!”
身边军臣皆面色大变,纷纷劝止。
聂伤喝道:“休要阻我!敌方嫡世子来叫阵,我若再不出战,士气沮矣!”
说完,分开人群,提着剑盾大步走下城头,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走到了壕边。
“任椎没有带人来,你们也不要过去!”
聂伤喝令护卫留下,自己一个人穿过吊桥,一步步的走到任椎面前。
二人想对而视,都不禁露出了微笑。
这一刻,聂伤忽然感觉任椎像个交情深厚的老朋友一样,不禁开口笑道:“你真有自信,竟敢和我比斗?”
任椎把剑抗在肩上,也笑道:“你聂伤是什么人,我当然晓得。徒手自然不敢,但是比剑嘛……”
他挥了挥剑,轻松笑道:“若非身份所限,我早就想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剑法。知道吗,剑父脸上那道疤,便是我所赐。”
聂伤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