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卧牛山的这边的贼寇,就从北面一直转过山嘴,绕行到正北门处,就等郭大在正南牵制的时候,一起动手。
因为徐庶困守孤城,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城外贼寇已经兵分两路,只是在南边的大门有所防御,独独没有考虑到南门这边的情况。
郭大骑着黑马,拿着狼牙棒,在护城河之外高声大叫:“嘿!城楼上的人给我听着,我乃黑风山郭大头领,特来此地劫粮,识相的立马送三万石粮食出来,否则打破城池要你们全程男女老幼陪葬!”
徐庶在城楼看到郭大黑压压的大军,知道他们这帮贼寇人多势众,城内的守备有限,因此道:“我呸!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山贼,有多大的胆子,竟敢让我送粮给你?你们打劫州郡,已经是万死尚轻,要真的知道我徐庶的名头,快快滚蛋,不然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郭大在城楼一听,大怒,飞马指着城楼道:“小的们,给我冲上去,杀了这帮鸟汉军!”
瞬间,喽啰兵手执斧子,肩扛攻城大锤,飞也似地走到护城河边去砍浮桥。
古代时候的浮桥都是用两条铁索吊起来的,有时候攻城,需要把铁索砍断,才能将平铺在护城河上的浮桥放下来,借助浮桥来攻城,没有浮桥的话,攻城的人会死伤惨重。
所以砍浮桥两边的铁索,也是有利于攻城的一种办法。
至于为什么要扛攻城大锤,那都破门而用的,像是今天去到一些古城,还原地比较好的,城门坚实,必须借助攻城大锤才能打开城门,要不然刀砍斧劈,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突破的。
徐庶在城内早有准备,看见贼寇离得很近了,大叫一声:“放箭!”
手势随即一摆,从城楼两旁的箭楼立马箭雨齐下,利刃如麻,喽啰兵还没接近浮桥,立马就身上挨了几箭,徐庶继续喝令放箭,一把将长剑指着黑风山贼军那头,急声喝道:“给我放!”
箭楼之上的军士都是有所准备的,他们在箭楼安置有数架弓弩车,一次可以发十五支箭,填装发射不过短短几十秒,百支箭就从箭楼两端猛飞下来。
顷刻间,肉眼可见,城楼之下,箭雨连绵不绝,看起来就像飞蝗一般,郭大抵不住,牵马往后推退了百来步,指着城楼道:“给我用护盾继续砍断浮桥!”
喽啰又组成了一队,这一队与之前的有所不同,都用长形状的护盾挡住,就在一刹那,护盾的上面大大小小地扎满了利箭,不少没有遮挡的山贼都被乱箭射中,哀嚎一声掉入护城河边。
仅仅不到半个时辰,护城河边就血染如红,郭大继续指挥着喽啰攻城,他就拍马用箭反攻箭楼上的士兵。
眼看铁索就要砍断,徐庶这时候简直心急如火,他对兵士道:“全军随我出战,一起将这伙强贼杀回山里!”
一声令下,城门打开,徐庶拿着长剑,身穿甲胄,腰束丝巾,在城门里就大吼一声:“杀!”
哦嗬!
满城的将士声如崩山,挥着刀枪一起冲杀出来,瞬间猛扑上去,跟山贼一起交手,双方鏖战多时,徐庶在阵中大叫:“箭楼上的人不要管我!继续放箭,我等势要与城池共存亡!”
其实这座安阳城,总共不过是一千多人的守备,而山贼这头,却浩浩荡荡地来了郭大的六七千人,加上卞喜的三千多人在正北埋伏着,此一刻,他们要面对着十倍之上的敌人,却犹然视死如归,亲冒矢石,真的令人感叹汉军威武不已!
“随我杀出去!箭楼之上,继续放箭!不用管我!”
徐庶他又大喊了一句,箭楼的弓弩兵本来是有几分手软的,可是自从他们一见连自己的大将都不怕死,自己也豁出去了,立马搭弓拉箭,眼里已经模糊了。
“放!”
箭再一次落下,倾盆大雨又瞬间而来,徐庶根本无畏,在阵前已经杀得那把剑都红了,身上的盔甲也都被鲜血染透,就连盔甲内部所穿的那件贴身衣服,现在又都成了鲜红色的了。
这就是汉军!这就是永不畏惧的汉家男儿!
他来回冲杀,一千多号人,硬生生地抗住了六七千人的进攻,尤其是他身后的那伙人,更是杀得喽啰大半倒地,少数倒在护城河边挣扎,现场一片凌乱。
此刻,有人来叫:“副将大人,不好了!北门被人偷袭,山贼已经从那里进门了!”
“什么?!”
徐庶哀嚎一声,他所做的努力,居然会被这帮奸贼偷袭,于是乎,徐庶收剑干掉最后一个人,对身后的军士道:“走!关闭城池,随我出战北门,势要将这帮来犯之敌全部诛杀殆尽!”
说话间,他已然甲胄染红,全身手臂上也挨了几处刀伤。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都没有一丝退却的意思,打算整军再战。
兵士们也都是视死如归的模样,将城门一关,徐庶风也似地奔回北门,眼见着卞喜这帮杀人放火的强盗已经进城了,他当时冲锋在前说道:“给我杀!”
北门边有道平常的市集,卞喜拿着流星锤正当街砸得百姓狼狈而逃,徐庶冲上去,和卞喜交锋!
卞喜手上的流星锤舞得形同陨石一般火速,朝着徐庶的脸砸过去!
徐庶借以长剑掩护,身形一闪,躲在了市集摊子后面。
“彭!”流星锤立马就将一块沿街商铺的匾额砸碎,要不是徐庶躲得快,差一点就栽在卞喜之手了。
他疾身还招。一步变作两步,手中长剑一刺,卞喜掌心握着的流星锤风车一样旋动。又一锤飞打过去,徐庶只好再闪,寻势再攻。
这时候兵士道:“不好啦!副将大人,南门兵力不足,已经被敌军攻进来了!咱们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徐庶冷笑一声:“逃?”
“绝不可能!!”、
说着又挺剑进入混战之中,兵士苦劝道:“大人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徐庶还是没有半点退意,他心想今天这个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让他断然而逃,怎么能够可以?
可是一下他的心中,又想起了远在颍川的老母亲,泪水纵横。
兵士一把将他拉了退回去,说时迟,那时快,瞬间卞喜的流星锤又飞了过来!轰地一下就落到洗漱的眼前,现在借着有半点清醒,他终于看清楚了,自己身后的汉军弟兄已经不多了。
从刚才的一千多人,到现在不到百来个人,这帮安阳的兄弟,全部在阵前死伤殆尽。
徐庶把心一横,终于还是想通了,道:“走!”
说出“走”这个字的时候,他的眼里已经落下了点点热泪,看着自己这帮兄弟,在黄巾作乱的时候出生入死,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如此敗局,真的好让人不甘心呐!
“给我杀掉这个鸟将!”卞喜杀声滔天,喊着一帮山贼从市集里掩杀出来,如狼似虎地怪吼一声,逼得徐庶只能从西门退了出来。
他们没有穷追徐庶,夺了城池,就已经巴望着分赃了。
杀了几个时辰,城里已然遍布尸体,郭大和卞喜两人进了城,十分得意。
唯独徐庶,败逃而去,整个安阳,现在鸦雀无声。
这都是杀戮所留下的症结。
城内,卞喜让人打开仓库,抢走了里面存放的金银粮食,然后就在县衙里设宴庆功,这两个贼首,一个得了城南,一个得了城北,按照入城的次序,平分了城池。
至于抢来的金银财宝,全部都分了,贪得无厌的卞喜等山贼,更是掳掠城镇,将城内劫掠一空。
自从贼寇进城以来,百姓都跟随着徐庶逃出去了,现在的城内,除了强盗,其余的良民一个都没有了。
这更让卞喜大为猖狂,他一边让人将县衙里存放的兵器,全部赏给了手下,还有那些商铺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拿来私吞,真是贪如豺狼,饿如猛虎。
酒宴中,卞喜得意忘形,将一杯酒猛灌在肚子里,笑着说:“哈哈哈,这座安阳城真是钱粮丰富呀,居然囤积了十万石粮食!还有无数的金银珠宝,等我回到山里,招兵买马一起造乱!”
“但首要的,还是要捉到那个刘莽的家伙!以平我心头之恨!”
徐庶带着残兵,退到了深山之中。
他暗暗后悔,自己为何没有战死城内?以身报国?
此时的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浓烈的硝烟味道,动荡不安的情绪在他们脑海中浮现。
“可恶!这帮草寇,我势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以平我心头之恨!”
徐庶一怒之下,将长剑插入土里。
因为苦战多时,他身上的甲胄已然断裂,板甲上的痕迹都是刀砍剑劈,无数的百姓跟随着他们,一起逃亡这里的荒地。
全城的人跟着徐庶逃落在无名的荒地里,哀嚎遍野。
不少的百姓抱着家眷在抱头痛哭,徐庶发誓一定要夺回安阳城。
……
“两位一路好走,这里有三十两黄金,就当做老汉谢过这位刘校尉的。”
刘莽连连摆手推脱,他和小青刚一上路,庄主老伯就要打算把银子全部奉送给刘莽,作为答谢。
此刻的刘莽,一点都不知道远在百里之外的安阳城,已经失陷了。
“不行,这不好的,庄主老伯,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一路上都有盘缠了,就不必了。”
庄主老伯还想推让一番,刘莽执意不要,他和小青两个轻身上马,往北而去。
正等他们上路的时候,详细查看一下整个三国地图,此时宛城之西,是郏下,安众,过了安众城才是安阳,所以他们这一去要走上大概两天两夜,此时要到达的第一个地方便是郏下城。
郏下城地处颍川郡,也是古风古朴的一座城池,正因为地势平坦,所以才没有遭到黄巾军的觊觎,再加上是汉初三杰留侯的祖籍,所以也被很好地保存了下来,并没有受到特别大的破坏。
当下刘莽快马加鞭,小青紧随而上,别看她是个丫鬟,其实她的骑术倒也不错。
两人来到一座城郭的边缘,遥远可见城墙之下的匾额写着三个大字“郏下城”。
刘莽用马鞭一指,对身后的小青说道:“小青,你看这城里就是秦颉太守让我驻守的郏下城,不如我们一起到城里喝杯茶,已经走了那么多重的山峦了,或许都该要好好地歇息一下。”
小青笑道:“大人做主就行。”
刘莽拍马进城,他怀里还放着一些散碎银子,或许能够凑合一下,在城里过几天的。
可是等进城的时候,他偶然瞥到了身后有一圈影子,有个人似乎躲藏在树荫的背后。
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来到关前,被兵士拦住去路。
“什么人?进城干什么?”
刘莽刚要开口,小青就拿起一张铜纹兵符,对两边的兵士喝道:“这是掌管城内的兵符,这位正是新上任的校尉大人,还不退下?”
两旁的兵士唯唯诺诺说道:“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刘莽脸上一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又指不出哪里不对,只好打马进城。
小青将兵符放进包袱里,也保护着刘莽往前而行。
郏下城门之左,是一大片市集,沿河看着许多的商铺,刘莽和小青牵着马,来到一张方桌上,他才刚刚坐下,心里头莫名就暗思起来:
“刚才所看到的那个人影,不会是郑氏大王了吧?”
就在他思索的时侯,小青似乎看到了他的出神。
“刘校尉,为何还不赶快去县衙处理案子?而是在这里歇脚?”
刘莽道:“还不急,我们已经赶路很长时间了,多少喘口气,不然绷紧了神经,人就得疯了。”
“神经?什么东西?”小青回问。
原来她并不知道这些来自于现代的词汇,因此很是好奇。
“哦,就是脑袋瓜的意思,说了你也不懂,你叫菜吧。”
小青笑了,哪有在茶摊叫菜的,来的人都是过往歇脚喝茶,和避热解暑的,从来就没人在茶摊点菜来着。
也难怪刘莽会说出如此的一番话,因为他是来自现代的,以为古代的茶摊好像路边的走鬼摊子,啥都能吃。
小青喊了两个泡茶,一人一碗喝了再去县衙。
“刘校尉,我们还是不要多浪费时间了,因为县衙的公务着实繁重,想来自从县衙官吏走后,政务须是荒废已久,不如吃饱了茶,我们立马就走吧。”
刘莽见是女生开口,自己也只好点了点头。
毕竟在现代的时候,他从来不敢得罪班上的女生,一想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有多了,现在的他已经是大名鼎鼎的校尉,手上还有千把人,真是做梦都想不到。
吃饱了茶,两人牵着马走过长街,郏下的风土算是不错,沿路有些开张的商户,看起来很是红火,一座山峦从山背延伸到城池之中,与城墙连为一体。这么看来,真的有些葱翠绿意点缀着城郭。
县衙的一角展露在山崖之北,柏树林立,鸟语花香下是站着的士兵,他们依照白墙之下伫立,站姿雄昂。
刘莽走到城北,正好看见县衙的前门,两旁都是围站着的兵士,一张白纸悬挂在县衙旁的公布牌上。
“见有新任校尉刘莽下达城内,望百姓周遭转望相告,百姓们务必扫地黄土,净水泼道,席察知悉。”
“看来又有人新任了,这个还是个武官,是个校尉。”百姓指着公布牌说道。
刘莽牵着马在后面静静听着,两个士兵站在公布牌的左右,眼神虎视严肃。
“哎呀,郏下这座城真是多灾多难啊,山上还有山贼劫径,打劫过往客商,现在还没剿清来着,现在来了个新的校尉,都不知道他能否对付?”
一个城民叹了口道。
“可不是嘛?这里卧牛山,黑风山几座大山,上面的贼寇多如蝼蚁,我看这校尉,多半都不敢去对付来着。”
又一个城民道。
刘莽听得入神,心中想着:“嗯,看来这座郏下城,虽然外表看起来太平,可实际上确是风起云涌,很是棘手啊。”
刘莽拱手拜拳,对围在公布牌前的城民道:“各位乡亲父老,叔伯兄弟,且让一下。”
于是,城民们在告示牌前就让出了一条大路。
“这人是谁啊?”
“对啊,看起来很是面生,你见过吗?”
“嗯?不曾见过。”
城民们三言两语,一人一口地说着话,显然不认识他。
一缕微光落在山峰边缘,天边仅剩的光亮,仿佛要没落在遥远的地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