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此等重责本来也轮不上我,但不知怎么,一门五金仙的柳氏竟是缩头不出,没一个出来领头的,真叫众生寒心啊。”
穆天仇的话声声入耳,饶是柳含清也绷不住,脸上从容淡然的面具碎了一地。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这毫无道理的弑神之战又来了!
但是这次又不同于上一次,这次柳氏五位金仙损的损,伤的伤,再无人能做那领头之人。
离情师从柳含清,此时柳氏避而不出,只会叫众仙家觉得柳氏是在包庇离情,甚至···甚至···
甚至是柳氏野心日益蓬勃,不满如今三界格局,想要跻身做那三界的帝君!
这忤逆的念头一上来,柳含清脸色煞白,这世间最难料的便是人心,在那诱人的滔天权势面前又有几人能敌诱惑。
就算柳氏一门无这般天杀的心思,可又怎挡得住世人揣测,欲嗟之以长舌呢。
柳含清放下笔,将写下的药方放到穆天仇面前,强装镇定道:“让九儿按此方炼药,少用灵力,少动兵戈。”
穆天仇此刻有些得意的舒爽,终于,终于这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有了裂痕,这表情因他一番话而起,两人这唇舌的较量,是他赢了,他终于不是一遇上柳含清就只能任她摆布的板上鱼肉了。
“此前仙君日日向九儿问我行踪,不就是为了从九儿口中套出更多消息吗?如今我本人就在这儿,仙君不问了?山外之事不如仙君之意,仙君便不想再插手过问了?”
“说起来现下人间正临大祸,仙君要为了自己的好徒儿做缩头乌龟了?”
他搜肠刮肚,想用更恶毒的语言咒骂,又想用更体面的方式讽刺,总之是要想个办法将柳含清刺痛,看孤清的她被伤得体无完肤,低头求饶。
“之前给你的丹药也要记得吃,你这伤势再拖怕是修为就要毁了。”
柳含清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声声质问,只再三叮嘱他要按时吃药。
穆天仇噎住,喉咙里还有已经酝酿好了的恶语毒言,正打算只等柳含清答他一句便悉数刀子似的往这个人身上倒。
可这个人她只是叮嘱他吃药,对他那些言语毫不关心,他心中翻起的那么多恶念、那么多,他打算把自己变成狰狞可怖的野狗毒蛇去撕咬她,可她却对他视而不见。
连一个凶狠的眼神也没有,连一句怒斥的话都懒得说,只是就这么无视了,她终究是不会因为他有任何情绪的变化,就是怒,都没有。
穆天仇此刻又觉得自己输了,这场较量只有他在意输赢,对面这个人赢得漫不经心、毫不费力,如此,便已是摧枯拉朽,他一败涂地。
他垂着头,咽下了喉头翻起的血腥,拿起柳含清给他的方子,是连自己也未曾注意到的小心翼翼,纸上的字迹其实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可却那么熟悉,熟悉到闭上眼他都能将其一笔一划地再摹一遍。
他有些颓然道:“柳含清,我是真恨你。我明明都没见过你几次,却要帮着穆天仇敬你、爱你。我是他的欲念,他的心魔,我本应该铁石心肠、无恶不作,却因着那个可悲的男人对你卑微到骨子里的爱意,成了如今这幅懦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