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如此舒爽?这难道不是得问天仇君自己么?
“柳含清!”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怒气,牙关之间溢出的声音仿佛要将面前这个满脸风轻云淡的女子撕碎,生吞她的骨血。
柳含清仍是懒懒地倚在桌边,抬眼赏了男人一个眼神,平和,寡淡,满眼写着三个字:干什么?
“你他妈是老子的囚徒!人质!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受制于人的样子!”
男人低吼着,因着身上的伤势不能大声喊叫,看来对他前来骂架的发挥有很大影响。这困兽似的怒吼,倒让他看上去更像是被囚禁的那一个。
是啊,没错,他才是被囚禁的那一个!
他才是被囚禁的那一个!
他被欲望锁着,被对柳含清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欲禁锢得死死的!
他本来想着,得了这修为散尽的含清仙君,他定要狠狠折磨她,让她也尝尝困苦难耐、求而不得的苦。
他要柳含清做他的奴隶,做他的阶下囚,让她低下高贵的头颅向他臣服,让她就算心不甘情不愿、就算满眼狠毒也只能任他摆布!
可是···可是···
半月了!半月过去了!柳含清才不是什么阶下囚,她是这尘稷仙山的座上宾!
他此刻本该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地站在她面前看她的苦相,可事实却是,他满身是伤,心中有无限怒火与委屈的时候,来到了这个清风霁月的人的房间。
像是在外打架打输了的小狗,眼中含着泪,嘴里呜咽着,向着自己的主人摇尾乞怜。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如今这般可笑的模样?!
当日在邙山,他以为自己大获全胜,可当柳含清真的被他关在尘稷山的一间小房中之时,他竟怕她受苦了。
他知她爱口腹之欲,便捆了人间的厨子日日只为她一个人备吃食;
他怕她无聊,便在这大战之中还抽出空去为她寻了个半妖来陪她解闷;
他怕一间小房困得她难受,于是就算需要更多的灵力去维持整座仙山的结界,他也要跑到她房间去告诉她,从此她可以在尘稷山内随意走动。
该死!他不过是穆天仇欲念化成的怪物,他从未真正与柳含清有过任何交集,可就是没办法对她狠心,没办法利用她,被办法看她受苦!
可笑,真是可笑之极···
柳含清见男人脸上各色情绪交融,有些说不出的可怜他。
穆天仇本身长得就十分俊美,轮廓硬朗,眉眼带笑,那刻入骨子里的洒脱快意是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要叹一声江湖好儿郎的。
可面前这人虽顶着穆天仇的脸,周身却是萦绕不散的暴虐阴狠,就连那张至阳至纯的脸都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阴柔之色。
他毕竟是穆天仇的一部分,性子中多少有穆天仇的影子,可他是被穆天仇抛弃的那一部分,这也使他时刻清晰地认知到自己是不被接受的。
这样的认知使他自卑,使他狂躁,使他暴虐,使他恨世道不公,逐渐便扭曲了、堕落了,成了恶与欲,永陷深渊。
“唉···”柳含清叹了口气,突然打算顺顺面前这炸毛小狗的毛,清声道:
“天仇君可是有话要同我说?我现下也无事,你若是得空便同我闲聊几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