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楚天和楚越便来到了仁亲王府,魏伯恭敬地给他们二位行了礼:“二位王爷怎地这么早便过来了?”
楚天爽朗地笑到:“昨夜下了大雪,今日自然是要赶早来三哥府上的梅园赏景的。”
楚越佛了拂披风上的雪花问到:“三哥可起了?”
魏伯点点头侧身给他们引路:“王爷今日很早便起了,此时正好在梅园。”
沿着长廊绕了大半个王府,黑瓦白墙的月洞门上写着“梅园”二字,穿过月洞门,梅花的幽香和着雪的清冽便扑面而来,偌大的一片梅园被厚厚的积雪装点,甚是美丽。沿着蜿蜒的石板小路深入梅林,便见楚然身披一件黑色貂绒披风在一株梅树前负手而立,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神色中带着几分柔和。
楚越笑着打趣到:“冬雪初至,三哥独揽这园中的好景致,不邀弟弟们同赏怕是不妥吧?”
楚然侧过身见他们前来,浅笑到:“未曾相邀,你们不也不请自来了吗?”
楚天笑到:“三哥今日兴致不错,竟会打趣人了。”
楚然笑了笑,领着他们往亭子里走去:“可曾用过早膳了?小厨房刚做的梅花糕,可要尝尝?”
三人在亭中坐下,楚天兴奋地说:“为的便是三哥这儿的梅花糕而来。每年初雪下过,府上的厨娘便会取这梅花上的积雪,化为水来做梅花糕,那味道可叫一个清爽香甜,我可是每年都盼着呢!”
楚然吩咐下人将梅花糕取来,又给他们上了茶,楚越问到:“刚刚看三哥站在园中出神,可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
楚然神色柔和地笑了笑:“没事,就是觉得今年的初雪来得早了些。”
楚天一边品尝着糕点,一边说:“五哥不知,上次我们在龙老庄主的寿宴上得见了一副傲雪寒梅图,那图上施了术法,竟能让人身临其境,那般景致便是比这梅园也不遑多让。”
楚越原本是不相信谁有这般精深的法术的,不过他们带回来的母后的画像他见过了,倒真真像是母后还在身旁一样,他也听说了那幅寒梅图的去向,轻嗤到:“听说太子将那幅寒梅图献给了宫里那位,当真是可惜了。”
说到这个,楚天也不由得好奇:“最近皇上对咱们似乎过于好了些,三哥,他可曾向你打听过龙老庄主对咱们说了什么?”
楚然喝了口茶缓缓道:“龙老庄主本就没跟咱们说什么。”
“这倒是。”楚天点点头,但皇上对他们突如其来的青睐,有时都让他开始怀疑母后是不是跟龙岳山庄有关系了,不过母后去世时他年纪尚小,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但母后的娘家是吕侯府他还是知道的。自从母后去世后,吕侯虽然从朝廷隐退,但在上京城依然是世家大族,两个哥哥因他们当初对母后的去世、以及他们被送往西北教养这两件事不管不顾,心有不满,互不来往,但他还是逢年过节都会吩咐府中管家备份礼物给外祖家送去。
楚越说:“听说前天晚上,宫里召了吕侯进宫。”
“嗯?”楚天诧异到:“吕侯夫人闭府礼佛多年,吕侯也辞官相伴,怎地突然召了他进宫?”
楚越摇摇头说:“不知,我听宫里内侍说,多年不见吕侯,他苍老了不少。”
楚然沉默了许久说:“皇上最近的所作所为的确很奇怪,而且都与母后相关,此事应当详查。”
楚天看了看他们说:“要不……咱们去吕侯府走一趟?”
午后,魏伯看见白子慕出现在王府门口不由得惊了一跳:“白庄主回来了?”
龙樱浅浅点头:“王爷可在府中?”
魏伯可惜地拍了拍手:“真是不巧了,王爷和五爷、六爷去吕侯府了。”
“吕侯府?”龙樱不由得诧异,众所周知那是先皇后的娘家,但相传自先皇后去世后他们便再无来往,今日怎地约着去了吕侯府?
魏伯点点头:“是,白庄主不如进府稍等片刻,属下这就派人去通知王爷,王爷若知道白庄主在此定会很快回来的。”
龙樱正想叫他不用麻烦了,花千邪便在马车中等不住了,探出身来问到:“慕儿,好了没?”
龙樱扶额,慕儿……他叫得还真顺口……
魏伯却是愣在了当场,世间竟有如此俊美非凡、龙章凤姿的人!如今万凰山庄尚且保持神秘的只有千绝堂堂主了,莫非是他?不过为何他对白庄主的称呼如此亲密?而且他看着有些眼熟啊……
正当魏伯迷惑之际,花小墨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对魏伯行了个礼:“魏伯伯好。”
魏伯喜爱地回了个礼:“小少爷也回来了。”
花小墨点点头,然后牵着龙樱的手说:“既然娘亲要找的人不在,我们便去湘河玩玩吧,听路人说河面结冰了、又下了雪,风景很不错,爹爹也想去呢。”说罢恳求地看了看他们。
魏伯震惊地看了看他们,声音不住颤抖:“这位公子……是小少爷的爹爹?”
花小墨难得一脸自豪地承认:“没错,是我爹爹、娘亲的夫君。”
魏伯难以置信地看向龙樱:“白庄主,这……”
龙樱尴尬地笑了笑说:“此事说来话长。我此番来找王爷确实有事商议,不过也不急于一时,待王爷回来劳烦魏伯遣人到醉仙楼通知一声,回头我再来。”说罢便牵着花小墨上马车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马车消失在拐弯处,魏伯的脑海中还是那位近乎妖冶的男子扶白子慕上马车的画面,一举一动都甚是温柔宠溺,但临走前却看了他和王府一眼,神色中满是孤傲和不屑,那般神态却是让魏伯这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都忍不住心惊。
楚然三兄弟给吕侯造成的惊吓丝毫不亚于龙樱一行人给魏伯造成的惊吓。听了小厮的通报,吕侯匆匆赶到前厅,看见坐在堂下悠然喝茶的三人,吕侯心中怅然,长叹了一口气方才走进去,给他们行了个礼:“见过三位王爷。”
楚天连忙起身扶起他来:“无论如何,侯爷也是我等的外祖父,怎可行此大礼?”
“礼不可废。”吕侯起身坐下,满头白发尽显苍老神态:“当年老夫没能保住先皇后、亦没能护住你们,有何颜面再自称三位王爷的外祖父。”
世人皆知吕侯软弱无争,皇后去世后族中再无依靠,怕招惹上许多麻烦才对当时还是幼子的三位王爷不管不顾,他也因此被戳了半辈子的脊梁骨,可如今听他的意思,倒像是其中有隐情了。